含有〈因果关系〉标签的文章(11)

因果关系分析

【2023-07-29】

@whigzhou: 几周前读了Judea Pearl 的《为什么》,这书的导言和前几章很有欺骗性,让人感觉作者像个神棍,我差点就放弃了,幸亏现在年纪大了比较有耐心,而且刚好人在外面,iPad里也没有更好选择,就捏着鼻子读了下去,结果发现其实是本很不错的书,介绍的东西很有意思,也很重要,

他说的其实是这么个东西(这是我的解读,其他读者的理解可能完全不同,这也得怪作者,他的表达方式确实很有问题):

1)一项科学研究大概有这样几个步骤构成:提出一个(或一组)因果假设,采集实验或观(more...)

标签: | | |
9150
【2023-07-29】 @whigzhou: 几周前读了Judea Pearl 的《为什么》,这书的导言和前几章很有欺骗性,让人感觉作者像个神棍,我差点就放弃了,幸亏现在年纪大了比较有耐心,而且刚好人在外面,iPad里也没有更好选择,就捏着鼻子读了下去,结果发现其实是本很不错的书,介绍的东西很有意思,也很重要, 他说的其实是这么个东西(这是我的解读,其他读者的理解可能完全不同,这也得怪作者,他的表达方式确实很有问题): 1)一项科学研究大概有这样几个步骤构成:提出一个(或一组)因果假设,采集实验或观察数据,用数学工具处理数据,分析检验处理结果是否支持假设, 2)问题是,在早先(大概二三十年前吧),数据处理部分与其他步骤在数学上是脱节的,它们没有被纳入一个统一的数学程序中,这是因为处理数据所用的经典统计学,系统性的排除了因果关系这个概念, 3)正因此,因果分析只存在于研究的非数学部分,通常是用自然语言表达的,未数学化的,这也意味着,提出假设这一步,并不能直接的导出对后续步骤的严格指引:该采集何种数据,该如何处理,该如何以处理结果验证假设, 4)这种脱节也意味着,没有明确的方法来识别和认定诸如共因关系和中介因子等在因果分析中极为关键的因素, 5)并不是说,科学研究因为这种脱节就没法做了,统计学毕竟只是研究者所用的数据工具之一,虽然各部分可能是脱节的,但人类理性能力可以把他们接合起来,这个过程就是所谓的“分析”, 6)问题是,这样的话,科学探索就没法自动化(因为各步骤没有被纳入统一的数学模型),而这正是强人工智能所需要的,一个真正的智能系统应该能自行探索世界,提出假设,采集数据,验证假设,并据此调整信念,而这一连串步骤须在一个统一的数学框架指导下持续迭代,唯如此,其对世界的认识才能在没有人工输入的情况下持续改进, 7)解决方案就是把因果关系以严格的数学语言(比如因果图)表示出来,并且置入用于处理数据、检验假设的数学模型中,比如把一般的贝叶斯网络换成因果贝叶斯网络(非因果的贝叶斯网络中,节点只表示状态,连接是无方向的,而在因果贝叶斯网络中,节点可以表示行动(或干预,或Pearl的do算子),连接是有向的), Pearl自称,在促成上述转变的发展中,他和他的学生们做出了大量关键贡献,这我并不怀疑,但他的叙述方式总让人感觉这个转变被他说的比实际更具革命性,说的好像在此之前的研究者要么不关心因果关系,要么根本不知道怎么分析因果关系,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只是早先没有办法把因果分析放进标准的统计工具包里而已,
让罗马人相信你来自未来

【2022-01-24】

@whigzhou: Robert Wiblin 在推上出了个题目:假设你穿越到200BC的罗马,没有携带任何有形物品,而你的拉丁语和希腊语都足够熟练,交流无碍,你的任务是说服别人相信你果真来自未来,怎么做最有希望成功?

让我放松一下条件:穿越前给你几天时间准备,

你的方案是什么?

一种容易想到的办法是,记下199BC到190BC之间发生的与罗马有关的一些大事,选择那些其真实性事后很容易验证的,讲给人听,比如:

Titus Quinctius Flamininus 将在后年(198BC)春天被选为执政官,并前往马其顿接替 Sulpicius,他将在那年秋天于 Aous 击败菲利普五世,继而于次年夏天在 Cynoscephalae 再次重挫菲利普,此后不到一年内,菲利普的军队将撤出所有希腊城市,其儿子 Demetrius 将作为人质被送往罗马,

好在199BC-190BC之间有精确记载的大事足够多,你还可以列出一大串,

当然,这并不能直接证明你来自未来,你也可能被视为先知,毕竟那个年代相信存在先知的大有(more...)

标签: | | | |
9045
【2022-01-24】 @whigzhou: Robert Wiblin 在推上出了个题目:假设你穿越到200BC的罗马,没有携带任何有形物品,而你的拉丁语和希腊语都足够熟练,交流无碍,你的任务是说服别人相信你果真来自未来,怎么做最有希望成功? 让我放松一下条件:穿越前给你几天时间准备, 你的方案是什么? 一种容易想到的办法是,记下199BC到190BC之间发生的与罗马有关的一些大事,选择那些其真实性事后很容易验证的,讲给人听,比如: Titus Quinctius Flamininus 将在后年(198BC)春天被选为执政官,并前往马其顿接替 Sulpicius,他将在那年秋天于 Aous 击败菲利普五世,继而于次年夏天在 Cynoscephalae 再次重挫菲利普,此后不到一年内,菲利普的军队将撤出所有希腊城市,其儿子 Demetrius 将作为人质被送往罗马, 好在199BC-190BC之间有精确记载的大事足够多,你还可以列出一大串, 当然,这并不能直接证明你来自未来,你也可能被视为先知,毕竟那个年代相信存在先知的大有人在, 不过你还是拥有独特的优势,罗马人恐怕从未听说过像你这样的先知,能详细具体的罗列一串事件,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没有任何神秘色彩,要知道,古代的先知和神谕都是模糊暧昧的,充满了隐喻和暗示,可以做很多种解读,指望总有一种解读方式可以蒙对点什么,这也是他们吸引信众的要点所在,否则信誉很快就破产了, 而且,像你这么厉害的先知,本身就是一种说服力,让人难以不信你来自未来的宣称, 所以,这看起来好像是个好方案, 毛病出在别的地方, 你的穿越实际上构成了一个回路,将T1时刻世界状态的某一局部(简称*你*),输入进了T0时刻的世界,而这一额外输入将改变T0之后的事件,变得和你读到的历史不一样,其中的差异程度很可能大到使得你的预言的真实性得不到足够认可,甚至可能让你被视为假先知而受到攻击或惩罚,丢了小命, 你可能会说,那我就尽量避免去做可能会影响历史进程的事情, 问题是,你很难指望能做到这一点,而且你根本无力评估、预见或控制你的存在与举止是否会,或会以何种程度,影响历史进程, 因为世界是混沌的,对初始状态的任何微小扰动都可能引出巨大后果,俗称说,蝴蝶效应无处不在, 比如,你走路带动的一股微小气流,经过一系列的放大,可能会最终变成地中海上的一场风暴,设想,无论有没有你的那次行走,该年度地中海上发生的风暴次数都可能大同小异因为这一风暴频率大致由一些宏观条件粗略决定,但你的那次行走举动引发的过程,使得某一特定风暴以特定强度在特定时间段扫过特定路径,这是完全可能的,毕竟类似的事情在一个巨型混沌系统中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巧的是,这场风暴刚好从 Eretria 附近登陆优卑亚岛,把 Lucius Quinctius Flamininus 率领的一支舰队埋葬海底,Lucius 是 Titus Quinctius Flamininus 的弟弟,为配合其兄对马其顿的行动,当时正在联络希腊各城邦,尝试建立反马其顿同盟,当 Titus 得到这支舰队覆灭的消息之后,改变了行动计划,结果,Cynoscephalae 战役并未如历史记载那样于 197BC 夏天发生,你的预言落空了, 所以,你不必拥有 TEDTalk 里那种改变世界的豪情壮志,你的行动也照样可能会改变历史进程, 其实,要说明这一点,我们不必诉诸像气候这样的自然系统中的混沌效应,社会本身也是混沌系统,对微小扰动同样敏感, 设想某个下午,你正琢磨着晚上吃点啥,信步来到附近一家肉铺,瞄了一圈,一条羊腿勾起了你的胃口,于是你买下了它,而这正好是该铺当天的最后一条羊腿,一刻钟后,一位军官(姑且叫他 Aelius)也来到这家肉铺,他恰好也打算买条羊腿,发现没了,于是转向稍远点的另一家肉铺, 巧的是,Aelius 的一位仇家,Galba,正好也在这家肉铺,双方发生口角,进而升级为打斗,Aelius 被 Galba 一刀捅死,巧的是,Aelius 和 Galba 分别是两位元老的门客,Galba 的主公恰恰是 Titus Quinctius Flamininus,这场命案引发了两位元老之间的冲突,结果是,Titus 并未如史书所记载那样,于 198BC 被选为执政官,你的预言落空了, 如果你当时没买走那条羊腿,Aelius 就不会在那个下午去第二家肉铺,就不会在那时那地碰到 Galba,没有你的买羊腿举动,这两人未来某天或许仍会打起来,但重要的是,你的举动让他们恰好在此时此地打了起来,因而改变了历史进程, 这两个例子中无论哪一个,都是你无法预料和避免的,系统的混沌特性使得你注定无从防范此类影响, 当然,假如我们拥有的知识足够多,模型足够好,算力足够强大,或许我们可以粗略估算哪些事件被*你*这个输入影响的概率更低,以及,如何挑选你的预言组合,以使得其中多数幸存下来的几率更高,(一位精准猜对80%的先知大概仍然会受到尊崇), 比如,或许我们可以评估,在 200BC 到 198BC 之间,通往 Flamininus 于 198BC 被选为执政官的那个因果机制有多鲁棒,即,在多大程度上能扛住干扰而确保末端结果发生,如果发现不够鲁棒,那就挑选短期因果机制更加鲁棒的其他历史事件, 再比如,挑选尽可能相互独立的事件,而不是选一连串贯序依赖的事件,可能也是个好主意, 但无论如何设计,我对这个方案的成功前景,都不是太乐观, @tertio:现在感觉蝴蝶效应始终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因为这种事件需要太多巧合了,只有沿着因果链条倒推才能把这种事件找出来。 @whigzhou: 我看你这是事后视角的偏见,那些事后看来的*巧合*其实可能并没有很巧,或者说,不是此巧就是彼巧,总要巧一个,于是总体效果上的偏离并不需要多巧的事情发生 @蓝海九号___:但这一问题有着更为合理的解释:你的穿越本身就是历史的一部分,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历史,相反只是在实现历史而已。(况且,你从现代穿越到古代本就是历史的一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你的穿越是必然,身处现代的你所在的这个时间流上的历史事件 @whigzhou: 这是对题目设定的不同理解 @whigzhou: 我的理解是,穿越是由系统外的某个力量把你拎出来抛到过去,而不是一个系统内生事件 @微笑II低语:博主执着于不改变历史,以求证实历史。不如展示现代科学知识,来证实领先于那个时代。 @whigzhou: 这条路不少人想到了,走不通,突然冒出一位掌握奥妙知识的绝世高人,这种故事古代常见,和未不未来没啥关系 @齐之克:预测日食月食地震雪灾洪水这些和人无关的自然事件要稳多了 @whigzhou: 天文事件不新鲜,托勒密也会算,地震间隔太长,而且震带之外的人没理由信你,没有可靠信源用来验证,雪灾洪水的历史记载不可靠 @whigzhou: 突然明白为啥很多人都朝*向罗马人展示高级学问或技术*的方向求解了,起初我还不理解展示高级玩意儿和未来有啥关系,刚才突然想通了,原来他们是默认持有一个进步主义假定,即,学问和技术总是在随时间推移而改进的,所以那么高级的东西只能出现在未来, 可惜,古人很少持有进步主义假定, 往往恰好相反,许多古代哲人都认为,当前人类状况是从某个远古黄金时代堕落下来的结果,而且还在继续堕落,所以展示高级东西只能让他们相信你来自过去, 而且,对于罗马人,即便他持进步主义,或不堕落主义,也未必能说服,因为罗马人心目中的文化灯塔是希腊,你展示高级东西,效果很可能不是让他相信你来自未来,而是相信你是一位来自希腊的高人,比阿基米德更厉害的新阿基米德, @TimeLine时间线:穿越者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你预言的两场战争都精准应验,一部分人选择彻底相信你,应战心态懈怠,继而影响到战前准备,第三场战争爆发了,就因缺了那点本该有的战前准备,这场战争并不如你预言的那样大获全胜,反而大败亏输。假先知,咔嚓。 @whigzhou: 这个好办,用密封预言就行了 @whigzhou: 把预言装在上锁密封匣子里,交给你打算说服的人,等事情发生后,再把钥匙给他 @whigzhou: 要是嫌这还不够的话,可以在里面再加个自毁机构,比如关键信息用细沙铺写,强行打开会抹掉它,小菜  
一元一次方程综合征

【2020-08-07】

社科界有一种流行病,不妨称为『一元一次方程综合征』,症状如下:

1)每当有人提出一个解释因子,不喜欢的人便会将其斥为XX决定论,诸如地理决定论,环境决定论,文化决定论,遗传决定论,经济决定论……常见景象是,一群患者相互指责对方是XX决定论者;

2)在尝试为某类现象寻求解释,或构建理论时,喜欢罗列一组单因素假说,并理所当然的认定它们是相互排斥的,从来不会意识到这一互斥性本身需要论证,其逻辑后果是,当其中一个假说与观察不符时,便认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排除(more...)

标签: | |
8260
【2020-08-07】 社科界有一种流行病,不妨称为『一元一次方程综合征』,症状如下: 1)每当有人提出一个解释因子,不喜欢的人便会将其斥为XX决定论,诸如地理决定论,环境决定论,文化决定论,遗传决定论,经济决定论……常见景象是,一群患者相互指责对方是XX决定论者; 2)在尝试为某类现象寻求解释,或构建理论时,喜欢罗列一组单因素假说,并理所当然的认定它们是相互排斥的,从来不会意识到这一互斥性本身需要论证,其逻辑后果是,当其中一个假说与观察不符时,便认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排除』了该假说中的那个解释因素; 3)当他们发现某类事情竟然牵扯到了两个或更多因素,其中一个或更多竟然是非线性的,常会激动的宣告:还原论方法破产了!人类有望再次从决定论的暴镇下得到解放! 我的初步诊断:他们的数学老师好像只讲到一元一次方程为止,后面就没讲了。 听起来好像蠢的不可思议,相信大伯,事实上真的很流行。 @独沐东南风:回复@Male_Fetish:现在某些学校已经要求全部学科学高数了(难度会有差异),希望这可以成为一种趋势。 @whigzhou: 没用,听课,啃教科书,做题,考100分,一转身全忘了,学过一种方法,和把它融入自己的思考习惯,完全两码事,博士们(无论哪个学科)不可能真的没见过多元高次方程
[微言]孩子与幸福

【2014-03-06】

@子夏曰 很多研究表明,有小孩的人们不如没有小孩的幸福。那么在无需养儿防老的社会,人们生孩子干嘛?Angus Deaton的短文,提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新发现: http://t.cn/8FkhOlZ 上周Ed Glaeser在在哈佛讲“不幸福的城市”,也涉及到有小孩的人们幸福感较低这个话题: http://t.cn/8FkhOlz

@whigzhou: “有小孩的人们不如没有小孩的幸福”不等于“不生小孩比生小孩会更幸福”,因为生小孩的决定已经起了基于偏好的筛选作用。

@wh(more...)

标签: |
5048
【2014-03-06】 @子夏曰 很多研究表明,有小孩的人们不如没有小孩的幸福。那么在无需养儿防老的社会,人们生孩子干嘛?Angus Deaton的短文,提到关于这个问题的一些新发现: http://t.cn/8FkhOlZ 上周Ed Glaeser在在哈佛讲“不幸福的城市”,也涉及到有小孩的人们幸福感较低这个话题: http://t.cn/8FkhOlz @whigzhou: “有小孩的人们不如没有小孩的幸福”不等于“不生小孩比生小孩会更幸福”,因为生小孩的决定已经起了基于偏好的筛选作用。 @whigzhou: 类似误解经常发生,我举个更容易理解的例子,“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比没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更幸福”,显然不等于“在滑雪场摔断腿,会让人更幸福” @whigzhou: 【哦,例子需要修正一下】“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比没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更幸福”,显然不等于“在滑雪场摔断过腿,比没在滑雪场摔断过腿,会更幸福” @youjiti:就是对那些有孩子的人来说如果没有的话会更加痛苦 @whigzhou: 这是可能性之一,也可能是“那些很容易找到幸福感的乐天派倾向于不要孩子” @靠着树吹着风晒着阳光睡着懒觉:是不是这样说:不能拿结婚的人和没有结婚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幸福感,而是说比较一个人或者是一个群体结婚前后的幸福感才更加有实际意义? @whigzhou: 嗯,要做相同个体的生孩子前后比较,最好同时记录他们之前的生孩子意愿 @胃大箩:还是没看懂:【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怎么会比【没在滑雪场摔断过腿的人】更幸福?“有小孩的人们不如没有小孩的幸福”现实中还是有可能的 @whigzhou: 因为穷人滑不起雪,要不换成高尔夫球场?或者把“在滑雪场摔断过腿”换成“撞毁过法拉利跑车”?
[微言]因为-所以

【2012-09-11】

@荒唐-逻辑引擎 除了跟函数关系混淆,还有人经常把因果关系跟逻辑关系混淆。说A和B具有因果关系,首先要求A在时序上先于B,这才能说A值如何影响B值。而A和B的逻辑关系与时序无关。有时B值逻辑上也能唯一确定A值,但这丝毫不代表B是A的决定性原因。混淆二者的人会认为B值唯一确定A值就等于说B是影响A的原因。

@whigzhou: “因为-所以”复合句至少有四种用法:1)逻辑的:因为A=B且B=C,(more...)

标签: | |
4522
【2012-09-11】 @荒唐-逻辑引擎 除了跟函数关系混淆,还有人经常把因果关系跟逻辑关系混淆。说A和B具有因果关系,首先要求A在时序上先于B,这才能说A值如何影响B值。而A和B的逻辑关系与时序无关。有时B值逻辑上也能唯一确定A值,但这丝毫不代表B是A的决定性原因。混淆二者的人会认为B值唯一确定A值就等于说B是影响A的原因。 @whigzhou: “因为-所以”复合句至少有四种用法:1)逻辑的:因为A=B且B=C,所以A=C;2)因果的:因为刚才下雨了,所以现在地是湿的;3)设计立场的功能分析:因为这手机是给老人用的,所以按钮特别大;4)意向立场的功能分析:因为她想勾引他,所以她要打扮;不过其实,后三种都可以还原为第一种  
[微言]客观性

【2012-08-15】

@sw小橘子 #大诗博文笔记#“关于‘原因’的定义有很多种。而对于单个事件,我们通常采用决定论的观点。在此情况下,最简洁的应该是所谓‘马奇定义’:‘所谓原因,就是结果的一个充分而非必要条件组中一个必要而非充分的部分。”

@-Lucifier-: 【马奇定义】指出的是”促就一个事件出现的影响因素在种类与数量上可以不唯一。“我觉得不能视之为原因(如果对”原因“一词的用法有更高要求的话);能被称之为原因的陈述,须得包含一个”机制“:1)描述事物如何【从无到有】;2)描述系统如何【运作输出】。如此从寻找”本质“转变为寻找解释模型

@whigzhou: 这是不少人的看法,不过我始终不能同意

@-Lucifier-: 嗯,你对【何谓原因】的看法是怎样的?

@whigzhou: 我觉得类似于马奇定义的东西(或许还可改进)就够了,你说的“机制”不是必须的

@whigzhou: 比如我把打火机在你手掌下点着,你把手缩开,我对其中“因果”关系的信心,不会因对你的神经机制的探究而发生任何变化

@醉饱豚: 你对于因果关系的信心,是自己的基于经验的推断,这并非客观事实。这个例子不对(more...)

标签: | | |
4501
【2012-08-15】 @sw小橘子 #大诗博文笔记#“关于‘原因’的定义有很多种。而对于单个事件,我们通常采用决定论的观点。在此情况下,最简洁的应该是所谓‘马奇定义’:‘所谓原因,就是结果的一个充分而非必要条件组中一个必要而非充分的部分。” @-Lucifier-: 【马奇定义】指出的是”促就一个事件出现的影响因素在种类与数量上可以不唯一。“我觉得不能视之为原因(如果对”原因“一词的用法有更高要求的话);能被称之为原因的陈述,须得包含一个”机制“:1)描述事物如何【从无到有】;2)描述系统如何【运作输出】。如此从寻找”本质“转变为寻找解释模型 @whigzhou: 这是不少人的看法,不过我始终不能同意 @-Lucifier-: 嗯,你对【何谓原因】的看法是怎样的? @whigzhou: 我觉得类似于马奇定义的东西(或许还可改进)就够了,你说的“机制”不是必须的 @whigzhou: 比如我把打火机在你手掌下点着,你把手缩开,我对其中“因果”关系的信心,不会因对你的神经机制的探究而发生任何变化 @醉饱豚: 你对于因果关系的信心,是自己的基于经验的推断,这并非客观事实。这个例子不对 @whigzhou: 因果关系有不是这样的吗? @醉饱豚: 人类思维中的因果关系思考方式,可以视为人对自然界真是因果关系的简化模型 @whigzhou: 你说的是“自然律”,不是因果关系,理论上,我们可以用一组自然律构成一个世界模型,而不谈论任何因果关系,甚至这样一个模型中可能确实找不出任何因果关系 @醉饱豚: ……虽然概念不是事实,但是科学哲学必须相信世界有不依赖于人的概念形成的客观性规律存在 @whigzhou: 这当然没错,但我说“相信如何如何”而不是“其实如何如何”时,并不意味着我否定世界及其自然律的实在性,否则这个“相信”岂不失去了内容? @whigzhou: 除非我们退到休谟之前,用发布神谕式的口吻直陈世界如何如何,否则我们在谈论世界时总是或显或隐的以“我相信...”的句式进行的,因而是否出现这个词并不影响谈论性质 @居貲: 如果一个判断能免除经验的偶然性呢?比如因为某函数在某区间内满足罗尔定理的三个条件,所以这个函数在该区间内必有一点导数为0.这个判断就不是从经验中联想得到的,因为不具有经验的偶然性 @whigzhou: 逻辑链不是因果链 @居貲: 物理定律呢?也是逻辑链?但它们陈述的不是经验世界中的事件吗?一个定律能否成立同样依靠于经验世界的证实或证伪。如此说来证实法则不是很有问题吗?归根结底证实只是孤立的例子,而定理陈述的则是普遍的事实。 @whigzhou: 证实法则?不是早就被抛弃了吗? @sw小橘子: 客观性规律,和“真理”是什么关系? @whigzhou: 没啥关系,所谓客观性我理解就是主体无关性,比如你随便挑10000个人来问他们:太阳是从东边还是西边升起来的?得到的回答不会有多少差别 @sw小橘子: 那真理又是什么? @whigzhou: 不知道,我不用这个概念 @居貲 那么“红色和绿色不一样”这个判断就没有客观性咯?因为对红绿色盲来说没什么区别 @whigzhou: 但你可以把它变得具有客观性,办法是通过客观的方法将它转换形式 @whigzhou: 一个概念要获得客观性,要么它本来就在中观尺度上,要么能够经由一系列足够客观的转换方法(比如显微镜和示波器等),被拉到中观尺度上 @sw小橘子: 客观性规律是实在还是经验? @whigzhou: 我没说过“客观性规律”,我提到规律时用的是“实在性” @whigzhou: “红绿之分”的客观性还来自色盲者基于生活经验而对自己辨色缺陷的认知和对非色盲者的信任 @居貲: 但如果环境是古代,他们可能会认为“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红绿就是没什么区别”。在现代没做检查之前很多人也不知道自己色盲 @whigzhou: 对,红绿之分的客观性在古代不如在今天好,正如细胞和细菌的客观性在19世纪不如在今天好 @sw小橘子: 因果关系,充分性,必要性,只存在于经验世界,对吗? @whigzhou: 嗯,我觉得是这样,对于假定中的实在世界,我们好像只说自然律而不说因果关系 @醉饱豚: 红色和绿色本来就不是客观的东西,任何颜色都不是客观的,客观的是频谱,但是不同的频谱可以i对同一个人形成完全相同的色觉。频谱和色觉不是一一对应的 @whigzhou: 不同意,只要不同主体都会对冬青树叶子说出“绿色”而对玫瑰花说出“红色”,它们就有某种程度的客观性 @whigzhou: 当然,红绿蓝的客观性可能比不上频率数据的客观性 @whigzhou: 其实,形成客观性的过程并非单向的,各种“高级”的度量指标都是从中观尺度出发,且不断回到中观尺度,这个过程中信任关系的建立是个复杂反馈过程:人们信任频谱仪,是因为它很好的对应了之前感官对颜色和音高差异的感知,这种信任一旦建立,又反过来帮助感官分辨颜色... @居貲: 这么说“客观性”就和“屈从于大多数人的偏见的性质”没啥区别了。 @whigzhou: 未必是大多数,可能是专家,总之是一种信任,而信任的建立和维持是个复杂反馈过程 @醉饱豚: 嗯,客观性应该也有强弱之分。或者说客观性需要一个操作定义,没有操作定义的客观性,实际上无法交流 @whigzhou: 是的,操作性是关键 @-Lucifier-: 我觉得不能称之为「主体无关性」,而应是「群主体一致性」,取消“主体”需要慎重考虑。客观对象可以脱离主体而存在,但对象的客观性无疑属于主观事物。我们需要的是取消具体的主观任性可能;让世界在同类对象中具有高度的同一性即可 @whigzhou: 嗯,这个词组更贴切,我想表达的正是这意思 @居貲: 不是说客观性和就是认知主体的无关性吗?这条和前面说的似乎是“客观性和认知主体自身的性质(如是否色盲,所处时代)有关”了。 @whigzhou: 我说的“主体无关”是指你得到的回答和回答者是谁无关(准确说是关系不大),不是说客观性与认知能力无关,你问色盲叶子啥颜色,他也会告诉你是绿色,你问盲人太阳从哪边出来,他也不会说西边 @whigzhou: 与认知能力当然有关,你拿同样的问题去问狗或虫子或石头,就啥回答也得不到了 @醉饱豚: 回复@居貲:辉格的立场是操作主义的:对客观存在本身是一种信仰。他并不反对这种信仰。但是如果"客观性"本身不具备操作定义,仅仅是信仰,则难以交流,因此他试图以可交流的操作定义来定义“客观性”,而避免直接使用信仰意义上的客观性。 @艾里克卡特曼: 俩人逼逼叨了一晚上了。。。 【后记】 总结:简单说,客观性就是一种共识和基于共识的交流有效性,而共同认知能力和信任关系为之提供了基础。  
[微言]因果、道德评价与激励

【2012-01-28】

@whigzhou: 《政治人物的道德评价》 http://t.cn/zOvzfe0

@tertio:这段大妙:我强化暴政的力度,你可以说我助纣为虐,我努力减轻暴政给民众带来的痛苦,你可以说我在延长暴政的寿命,反之亦然,你也可以说,我在加速暴政的灭亡,我在帮助民众抵挡暴政的肆虐——这样一来,道德评判实际上不可能进行了。

@茶博未: 有些零碎想法,总体上不同意。长时间的后果,原则上可以用利率折现;折现率和价值观一样是主观和不可加的;欲求共识/判决,陪审团制;跟辉格关于刑求情报的文章主旨似不符

@whigzhou: 因果链的长度和时间长短是两码事,(more...)

标签: | | |
4089
【2012-01-28】 @whigzhou: 《政治人物的道德评价》 http://t.cn/zOvzfe0 @tertio:这段大妙:我强化暴政的力度,你可以说我助纣为虐,我努力减轻暴政给民众带来的痛苦,你可以说我在延长暴政的寿命,反之亦然,你也可以说,我在加速暴政的灭亡,我在帮助民众抵挡暴政的肆虐——这样一来,道德评判实际上不可能进行了。 @茶博未: 有些零碎想法,总体上不同意。长时间的后果,原则上可以用利率折现;折现率和价值观一样是主观和不可加的;欲求共识/判决,陪审团制;跟辉格关于刑求情报的文章主旨似不符 @whigzhou: 因果链的长度和时间长短是两码事,一棵树龄3000年的树的存在和那颗种子的埋下之间,因果链很短 @whigzhou: 关键是因果链的拉长和复杂化,削弱了可预见性 @茶博未: 有理!但事后的道德评价,可否看作对未来类似情形下决策的一种输入/期许,使得决策者对因果链的把握比otherwise更长些(对还是错另说)? @茶博未: 一个题外的问题:假如简化形式化你的比喻为种子 气候 土壤=树,那么认为种子比另2个因更直接,有什么一般性的判据呢? @whigzhou: 哦,我这是简单的把种子->成树这条因果链单独拎出来了,我们谈论事情时总是需要把某个因果链从错综复杂的网络中拎出来,否则就没法说了 @whigzhou: 或者不妨换个例子,李世民把兰亭集序带进了坟墓,昨天有人把它挖出来了……时间跨度不算小吧 @whigzhou: 但这条因果链显然算不上复杂,在依常识可轻易理解 @茶博未: 假如人们普遍赞赏太宗这样的"高瞻远瞩"(动机固然不是)那么金三世也可能把宝物带进坟墓,搏一个后世好名声(假设他对尸体被动不很介意)。在道德评价竞争的情况下,被未来决策者接受的那部分(meme?)将会得以在行动上传播,按进化论看最符合主流道德的将survive,免除了麻烦的因果推理 @whigzhou: 有效的激励机制要以激励对象对因果关系的认知能力为前提,否则他无法理解奖励/惩罚所针对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奖惩也就没有激励效果,反而扰乱激励机制了 @whigzhou: 好比你的狗,朝试图闯入的陌生人狂吠,获得你赞许,这个它能理解,但它的狂吠或许打乱了你的诱敌深入计划,此时你斥责或惩罚它吗?我看没什么用,它理解不了这个,反而可能破坏了它防备陌生人的反应机制 @whigzhou: 当然,一条久经训练的狩猎犬或许能学会诱捕策略,但训练过程所用的激励方法仍须依靠它之前所能认识到的因果关系 @茶博未: 我觉得存在这样的可能:一些类似定理的基于直觉/因果推理的“历史教训”或“道德”会浮现(伴随多得多的淘汰)并成为主流价值观,从而影响政客的决策,他引用/纳入考虑这些类 @whigzhou: 那是那是,所以规范会演进嘛。对因果关系的认知和相应预见能力也不必依赖于对整个因果链的充分理解,黑箱可以关着
疾病与因果关系

(按:我觉得有必要把微博上一些有保留价值的言论整理到博客上,以防丢失,为此我增加了“微言大义”这个分类)

@魏无知:一种物质导致一种病。无论有多少病例都只是相关。而如果发现了这种物质在体内参与的生物化学反应,代谢过程和发病机理,那么就可以断定因果了。

@whigzhou:没道理,当你认为你在观察“这种物质在体内参与的生物化学反应,代谢过程和发病机理”时,你假定了体外因素的无关性或至少统计可控性,这个“断定”仍是武断的“断”

@whi(more...)

标签: | |
3615
(按:我觉得有必要把微博上一些有保留价值的言论整理到博客上,以防丢失,为此我增加了“微言大义”这个分类) @魏无知:一种物质导致一种病。无论有多少病例都只是相关。而如果发现了这种物质在体内参与的生物化学反应,代谢过程和发病机理,那么就可以断定因果了。 @whigzhou:没道理,当你认为你在观察“这种物质在体内参与的生物化学反应,代谢过程和发病机理”时,你假定了体外因素的无关性或至少统计可控性,这个“断定”仍是武断的“断” @whigzhou:可是既然你能假定体外因素的无关性或统计可控性,不打开身体这个黑箱,同样可以“断定”因果关系,信心度是一样的 @whigzhou:这一前提下,打开黑箱仅仅满足了对机械过程“眼见为实”的心理需要  
钱塘记忆#2:主观价值论是经验命题还是先验命题?

这次在杭州,翟振明教授、苏振华教授和另一位学者(我忘了是谁)都重点讲解了自由意志、主观价值论(我更喜欢“价值主体间无关性”这一术语)和方法论个人主义这一组密切相关的基本命题,按我的理解,它们是这样的:

1)自由意志论:除非被他人所强制,人的每一项行为,是他的自由选择,即:他原本可以在那一刻作出其他选择:不作出那个行为,或作出其他行为。

2)主观价值论:对价值的度量(即对世界各种状态之好与坏的评价),只能由个体自己作出,并且,不同人的度量结果之间,不具有可比性,即:其中任何一个不能以任何比例折算为另一个,因而,价值度量结果之间也不具有可加性。< (more...)

标签: | | | | |
344
这次在杭州,翟振明教授、苏振华教授和另一位学者(我忘了是谁)都重点讲解了自由意志、主观价值论(我更喜欢“价值主体间无关性”这一术语)和方法论个人主义这一组密切相关的基本命题,按我的理解,它们是这样的: 1)自由意志论:除非被他人所强制,人的每一项行为,是他的自由选择,即:他原本可以在那一刻作出其他选择:不作出那个行为,或作出其他行为。 2)主观价值论:对价值的度量(即对世界各种状态之好与坏的评价),只能由个体自己作出,并且,不同人的度量结果之间,不具有可比性,即:其中任何一个不能以任何比例折算为另一个,因而,价值度量结果之间也不具有可加性。 3)方法论个人主义:行动或选择这个动词的主语必须是具体的个人。 这组命题对于社会科学的重要性无论如何强调都不过分,所以我很高兴能被如此重视,然而同时,我也遗憾的发现,我对这组命题的态度与这些学者有着根本的分歧;简单说,这些学者如同其他许多学者包括几年前的我一样,认为或暗示了,自由意志论或主观价值论是经验命题;而我却认为:这些命题只能被当作先验命题,这意味着,它们是武断的认定,不接受任何实证检验,也无视任何事实的挑战,不会因为任何事实发现或科学进展而改变。 我认为,一些学科(如道德哲学、伦理学、法学)以这些命题作为逻辑起点,因为是起点,本身无须加以论证,而一旦你放弃这一立场,退而将之认定为经验命题,那么这些学科的基础将被动摇。比如翟教授在他的精彩演讲最后,却打开了一个实证后门,他说(大意):自由意志和个人主义之所以成立且难以动摇,是因为人就是一个一个的,他们的思想原本就是独立的,他们的选择必定也只能是分别作出的。 实证后门一旦打开,魔鬼就跟着来了:我们在团体操上很容易看到一个号令同时引发一群人的相似行为,你可以讨厌这种团体行动,但它们确实存在,你可以说,每个人听到号令后作出了自由选择,听从号令是他的选择,他原本也可以作出其他行为。 是的,“原本也可以”,但“原本也可以如何如何”这句话不可能用任何实证方法来证伪,它在逻辑上就直接与“实证”这个词相矛盾,因而,支持你说出“原本也可以如何如何”的,只能是一个先验而武断的观念,而不可能是经验。 正是在这一点上的混淆,导致了社会科学界对心理学和生物学的反感和抵制,这些研究行为的自然科学,把人当作实证研究的对象,试图发现人在何种条件下会作出何种行为,很明显,这些学科不可能引入自由意志这个概念,因为一旦这样做,会让它们的所有命题立刻失去实证意义,在心理学家和行为学家看来,“原本也可以”这句话不仅毫无意义,且被禁止提及。 相反,对于道德学家和法学家,自由意志是逻辑起点,假如你从别人家里拿走了一件东西,无论你为这项行为说出多少“原因”,无论你如何用经验科学论证在那种条件下你必定会那么做,法官都不会理睬。 在自然科学家眼里,人只是世界这部运转机器的一个普通部分,所谓个人意志只是因果链的一个环节,而在道德学家和法学家眼里,每个人是世界的一个“奇点”:任何因果链一旦碰上个人,立刻终结,同时,任何来自个人的因果链,此人就被认定为因果链起点,换句话说:不承认存在任何以个人为中间点的因果链。(唯一的例外是枪,只有当你用枪指着另一个人时,你才能得到一条以那个人为中间点的因果链) 这种以人为断点分割因果链的做法是人为的和武断的,用哲学黑话说就是先验的,它不以任何经验为前提,无论科学家作出多少研究,来证明被分割的因果链上的前后事件之间“其实”具有高度可信的因果关系,都不能改变这一武断假定,这就是道德哲学和经验科学的根本差异所在。 一旦你认清两种观念体系下的两个世界的这一差异,许许多多围绕这一问题而产生的纷争便迎刃而解,你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轻松切换:在不碰到人的时候,一切相安无事,而一旦碰到人,在经验科学世界里,继续把他当作普通对象看待,在道德哲学世界里,你马上掏出剪刀把因果链剪断,至于形式逻辑,哪个世界都少不了,照用无误。
“XX差异中,50%可归因于YY”是什么意思?

我在上上个帖子里提到“性格差异中,50%左右可归因于遗传”,这里我所引用的是Matt Ridley的说法(见《先天,后天》),后来看到几位该领域的牛人说法类似,我由此判断该说法是主流。

李敖之提到的双胞胎研究,Matt Ridley在他的书里做了详细介绍,显然,他是不会错过这一类信息的。

这里我想澄清的是统计学概念,说“性格差异中,50%左右可归因于遗传”,并不意味着:假如两个人具有完(more...)

标签: |
395

我在上上个帖子里提到“性格差异中,50%左右可归因于遗传”,这里我所引用的是Matt Ridley的说法(见《先天,后天》),后来看到几位该领域的牛人说法类似,我由此判断该说法是主流。

李敖之提到的双胞胎研究,Matt Ridley在他的书里做了详细介绍,显然,他是不会错过这一类信息的。

这里我想澄清的是统计学概念,说“性格差异中,50%左右可归因于遗传”,并不意味着:假如两个人具有完全相同基因基础,其他条件随机,则其性格相似度为50%,或者性格相似度为50%+p,p=0-0.5的随机数。

不是这样的,“XX差异中,50%可归因于YY”这一命题,仅仅意味着:若剔除YY的影响,则样本集的均方差减小一半。

这个均方差,或许原本就很小,或许,人类的性格原本就共同特征远多于个体差异,所以,一对被分开领养的同卵双胞胎,其性格相似度远大于50%,这与我介绍的说法没有冲突。

理想与路径:某次座谈会发言稿

(按:这是我唯一一次参与类似座谈会并发言,有趣的是,我一开始发言就感觉到在此类场合发这种言毫无意义,也很可笑,所以我大概不会再参加类似活动了。除了这篇发言稿,我后来还又写了<沙器和蚁穴:举例详解自发秩序>一文来更清晰的说明我的思想。下文删除了两个无关段落,附上两段会后讨论)

理想与路径:某次座谈会发言稿
作者:辉格
2007年4月14日

我想,对于一个理想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今天在座的各位,大概有着许多共同的看法,但是,对于一个社会如何可能从现在这种或以前那种很不理想的状态,变化到比较理想的状态,我猜想,每个人的看法可能大不相同。

正因为有这种差异,我们对于现实中发生的每件事情的评价,对于做什么才有助于那些理想或多或少变成现实,常常吵得不可开交,在我看来,这种情况太正常了,对于社会这种复杂系统的发育和演化问题,如果会有一个简单明了的解摆(more...)

标签: | | |
660
(按:这是我唯一一次参与类似座谈会并发言,有趣的是,我一开始发言就感觉到在此类场合发这种言毫无意义,也很可笑,所以我大概不会再参加类似活动了。除了这篇发言稿,我后来还又写了<沙器和蚁穴:举例详解自发秩序>一文来更清晰的说明我的思想。下文删除了两个无关段落,附上两段会后讨论) 理想与路径:某次座谈会发言稿 作者:辉格 2007年4月14日 我想,对于一个理想社会应该是什么样子,今天在座的各位,大概有着许多共同的看法,但是,对于一个社会如何可能从现在这种或以前那种很不理想的状态,变化到比较理想的状态,我猜想,每个人的看法可能大不相同。 正因为有这种差异,我们对于现实中发生的每件事情的评价,对于做什么才有助于那些理想或多或少变成现实,常常吵得不可开交,在我看来,这种情况太正常了,对于社会这种复杂系统的发育和演化问题,如果会有一个简单明了的解摆在你跟前,可以方便的用做度量各种事件的尺子,或指导行动的纲领,那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所以,我不认为自己已经拥有某种理论,能让我断然的判断某件事情,或某种行动,是让我们更加接近还是更加远离我的理想社会,但是,我自认为已经察觉到人们在做这样的判断时经常会犯的一些错误,这些错误多半是因为忽视了社会是一个复杂系统,因而惯于使用各种线性思维,比如: 出现一件在理想社会中更常见,而在当前社会中不常见的事情,是否多半会有助于理想社会的实现?(例:某人希望他儿子将来成为影星,而影星经常闹绯闻,所以应该让儿子从小闹点绯闻。) 那些在理想社会中将被认为非法的事件,是否多半会阻碍理想社会的实现?(例:某人希望他儿子将来成为少林寺方丈,所以从小不给他吃肉,因为对和尚来说,吃肉是非法的。) 各位大概会同意,一种社会状态能够被一些人认同为是理想的,前提是这些人或多或少具有一些共同的价值观和伦理观,那么,是否每一件被这个共同价值观判定为善,或者被共同伦理观判定为好的事情,多半会有助于理想社会的实现?(例:未经代议机构同意私自瓜分国有资产,皮诺切特的镇压行动,都是违背自由主义伦理的,所以肯定会使社会更加远离自由制度。) 还有,构成理想社会复杂结构的每一个部件,当它单独出现时,是否都意味着我们距离理想社会更近了?(例:某人希望他儿子将来成为钢琴家,每个钢琴家的客厅里都少不了一架三角钢琴,所以,当他把三角钢琴搬进客厅的那一刻,便到达了儿子成长为钢琴家的道路上一个重要里程碑。) 之所以提出这些问题,是因为据我的观察,很多人在进行分析时,显然对上面这些问题假定了毋庸置疑的答案,就好像问题根本不会存在。但是你只要仔细想想,这些问题在逻辑上并没有显而易见的答案,所以,对于那些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存在的分析,我总是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在我看来,这些问题的答案远远不是一目了然的,甚至常常是与我们的直觉相悖的。 比如,人类从政教合一的社会发展出政教分离、信仰自由的社会的历史,看上去并不是某种宗教宽容主义或文化多元主义长期努力的结果,相反,它更像是各种形形色色的宗教极端主义相互争斗、僵持不下最后只好达成妥协的结果。 在这段历史中,最后得到的结果被宽容主义和多元主义认为是可欲的,但推动这一变化过程的那些关键力量,却没有一个是主张宽容和多元化的,这种看法听上去有点荒谬,却更接近事实,至少我这样认为。 再比如美国,保守派在宗教、科学和生活方式上的那些原教旨主张显然在理论上和价值观上都难以被自由主义者所接受,但事实是,正是这些讨厌的狂热分子,成了在美国捍卫自由的中坚力量。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让自由主义者都放弃他们的理论和价值观,去做狂热的异端分子,我只是希望大家放平心态,不要指望用自己的理论指导行动,就可以推进理想社会的实现,现实远远不是那么回事。我要再次强调的是,评价事件和行动对于社会演化的影响,这是一个发生学问题,不是一个静态度量问题,也不是一个规范分析问题,更不是一个价值判断问题。 附记一: 注:事后有人反映没听懂,我就在四个问题后面补了例子 我发言时自己也感觉有点绕口令的味道,虽然句法并不算复杂,呵呵。 附记二: 后来喝茶时谈起读经和宗教问题,我说: 1)乐见其成。——虽然我不是基督徒,却挺乐意生活在一个基督徒较多的社区里。 2)理解秋风他们的这种努力。——宗教的来世、天国、末日审判、天罚等,改变了信徒在博弈决策时的成本收益算法,提高了重复博弈的预期重复率,使合作博弈更容易涌现,因而有助于市场和法治规则的建立。 对此老盾提出两点质疑: 1)宗教偏执很可能伤害自由; 2)宗教对规则建立不是必需的。 我的回答: 1)这种伤害多半出现在宗教与权力结合时,也就是一种宗教取得垄断地位时,这与一种意识形态取得垄断地位是相似的,不是宗教特有的危害; 2)我也不认为是必需的,只是认为会有较大的帮助,提高了博弈预期重复率的可能因素有很多,文化符号、家族观念、关于英雄和坏蛋的民间传说和文字作品,等等,任何能将个人价值判断的时间域扩展到他的寿命以外的东西,都有类似的作用。 附记三: AK47的疑问:你说半天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对于评价事件和社会演进之关系完全无能为力? 回答:不是这样,我只是指出了四种常见的简单化评价方法缺乏逻辑基础,但并不否认可能找出一些有效的评价方法或理论,虽然我自己没有,但别人可能会找出一些。 补充:我感觉基于博弈论的演化分析可能有点戏,虽然也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