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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文]新山寨模式有何不同?

新山寨模式有何不同?
辉格
2012年7月4日

最近雷军和周鸿祎这场架吵的挺有意思,看似火力凶猛,其实没有多少杀伤力,周的攻击点并未对准业内议论颇多的小米手机质量和小米所宣布的销量的可信度问题,而是集中火力拿小米的手机成本说事,重点质疑其“零利润”宣示;其实对消费者来说,商家的赚没赚钱、赚多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同等性能和质量价格比别人低就行。

对于小米这样的纯硬件制造商,并未靠手机搭售什么东西或建立什么平台,零利润之类的宣传原本就不必当真,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况且小米正处于新一轮融资的当口,假如真的没赚钱,却以(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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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山寨模式有何不同? 辉格 2012年7月4日 最近雷军和周鸿祎这场架吵的挺有意思,看似火力凶猛,其实没有多少杀伤力,周的攻击点并未对准业内议论颇多的小米手机质量和小米所宣布的销量的可信度问题,而是集中火力拿小米的手机成本说事,重点质疑其“零利润”宣示;其实对消费者来说,商家的赚没赚钱、赚多少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只要同等性能和质量价格比别人低就行。 对于小米这样的纯硬件制造商,并未靠手机搭售什么东西或建立什么平台,零利润之类的宣传原本就不必当真,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况且小米正处于新一轮融资的当口,假如真的没赚钱,却以40亿美元的估值拿了上亿投资,那倒是很有些忽悠投资者的嫌疑了;所以这很像是一场双簧戏,合作制造并分享了众人的关注,雷军借周鸿祎之口“证实”了小米的投资价值,周则为360“特供机”的推出营造了人气。 这场双簧能演起来,是因为双方都是国内手机业一股正在兴起的新潮流的受益者,这两年,阿里巴巴、百度、盛大、网易等原本与手机丝毫不沾边的国内互联网巨头纷纷进入手机制造业,甚至连做英语培训的罗永浩也已赤膊上阵,准备大干一场,而这些企业所凭借的唯一优势,便是其在IT产品消费者中的知名度和号召力,其他资源几乎完全空白。 这一场面与多功能手机(feature phone,也叫商务机)时代的山寨产业在某些方面颇为相似:厂商蜂拥,门槛低,解决方案成熟,机型多,开发周期短,制造商侧重于功能搭配和外观设计;而区别在于:核心资源从设计制造变为知名度和用户号召力,销售渠道从传统的分销网和门店柜台变为链条极短的电商和网络直销;基于这些异同之处,我把手机业的这种新兴模式称为“新山寨”。 这股潮流的兴起,最初大概是受了苹果手机奇迹般成就的刺激,然后,安卓的普及和成熟也为新山寨创造了前提,解决方案唾手可得且十分廉价,同时,电子业成熟完备的分工体系和可靠的代工业,也极大降低了进入门槛;由于智能手机正处于高速增长中,元器件升级换代也非常快,所以只要比大型品牌商更快的推出产品,总能在性价比上获得些优势,唯一的门槛是要确保规模经济所需的最低销量。 旧山寨采用的是广谱试错策略:在最小批量前提下,尽可能多的尝试各种功能特性组合和外观设计,然后按市场反应来调整产品组合,而最小批量是由传统分销渠道中的风险分担机制来保证的,与渠道的良好关系即可保证最小批量,有些厂商甚至直接拥有渠道资源;而在新山寨模式中,由于厂商能够绕开传统渠道直接面对消费者,经济批量转由其知名度来保障;而厂商之所以能够直接面对消费者,又离不开近年来电子商务和物流体系的长足发展。 核心资源与策略的转变,其实也是厂商在技术与消费之间立场的转变,在不再依赖任何技术与渠道资源之后,厂商现在可以站到消费者一边来看待产品,以一个消费者的眼光对现有产品进行体验、发现不足、表达不满,并提出自己的需求和设想。 一个理想的新山寨厂商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他对手机的体验和看法至少在一大群人中具有代表性,并且他具有良好的抽象和表达能力,能将这些需求对应到具体的功能和特性上去;同时,他必须拥有足够多的听众乐意倾听和传播他的意见和设想,这样才能从茫茫人海中将有着共同需求的人筛选出来并聚拢到一起,最终形成经济批量;很明显,明星人物在传播网络中的独特位置,将是该模式的核心资源。 这种共同需求聚拢能力恰恰是传统销售渠道所不具备的,传统渠道中,一个机型被它所适合的消费者接触到的机会十分随机,高度依赖于广告和终端覆盖率,而小机型的低覆盖率注定了它的低到达率,结果是畅销机型和小机型的两极分化;比如一个机型的目标消费群是一亿,由于广告和终端高覆盖率,其中五千万人了解到它,假如目标消费群是一千万,广告和铺货力度必定很小,了解到它的人可能就只有五十万了。 现在,传播明星的作用使得开拓中间地带成为可能,因而新山寨的批量可能大幅超出旧山寨的典型批量;然而,凭借这一资源的进入者需要记住的是,这是他们仅有的优势,因而明智的做法是将与此无关的环节和风险排除在外,避免介入设计、营销和服务环节,在现有分工体系下,这些都可以外包或招标采购,自己做不仅没有优势,而且会让你偏离消费者立场;不过,从诸多新进者的表现看,并非每个都理解并扮演着自己的恰当角色。
[微言]医生的功能

【2012-06-12】

@whigzhou: #今日金句# “医生实际上分担了为他人做决定的责任”(威廉·麦克尼尔《瘟疫与人》p.142)

@whigzhou: 其实占卜师也有类似功能,当集体必须做出选择而又无人愿意承担责任时,占卜是不错的选择。

@whigzhou: 许多所谓专业服务都有这项功能,无论是否管用,至少给了客户“人事已尽”的解脱感

@whigzhou: 所以,对于专业行当,头等重要的事情是要构建一个非常(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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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12】 @whigzhou: #今日金句# “医生实际上分担了为他人做决定的责任”(威廉·麦克尼尔《瘟疫与人》p.142) @whigzhou: 其实占卜师也有类似功能,当集体必须做出选择而又无人愿意承担责任时,占卜是不错的选择。 @whigzhou: 许多所谓专业服务都有这项功能,无论是否管用,至少给了客户“人事已尽”的解脱感 @whigzhou: 所以,对于专业行当,头等重要的事情是要构建一个非常难以掌握的知识体系,建立门槛,才能营造专业感,才能接管责任,有没有效果是其次 @whigzhou: 这大概也是为何IBM在全面转型、剥离了大批业务之后,却保留了芯片/纳米技术/人工智能等与核心业务关系不大的基础研究项目,这些是营造“先进性”,建立专业声誉和信赖用的
[饭文]医疗是个越填越大的无底洞

医疗是个越填越大的无底洞
辉格
2012年6月8日

近来,舆论对医疗保障问题的焦点,从之前的基本医疗服务普遍保障,转移到了大病给家庭带来的灾难性负担,动辄数十万的高昂医疗费让原本安康的家庭一夜间陷入绝境的报道不绝于耳,《柳叶刀》三月份发表的一份报告也显示了这一负担正在迅速加重;对此,有许多声音呼吁政府为大病医疗提供救助,4月18日的国务院通知,也已将8类大病纳入社会保障体系之中,另有12类将开始试点。

然而,指望社会保障来解决大病医疗负担问题是不可行的,将大病保障纳入社保体系,不仅会拖垮财政,也会让该体系整个破产;这是因为,医疗(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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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是个越填越大的无底洞 辉格 2012年6月8日 近来,舆论对医疗保障问题的焦点,从之前的基本医疗服务普遍保障,转移到了大病给家庭带来的灾难性负担,动辄数十万的高昂医疗费让原本安康的家庭一夜间陷入绝境的报道不绝于耳,《柳叶刀》三月份发表的一份报告也显示了这一负担正在迅速加重;对此,有许多声音呼吁政府为大病医疗提供救助,4月18日的国务院通知,也已将8类大病纳入社会保障体系之中,另有12类将开始试点。 然而,指望社会保障来解决大病医疗负担问题是不可行的,将大病保障纳入社保体系,不仅会拖垮财政,也会让该体系整个破产;这是因为,医疗需求不是一种给定数量的需求,满足了就完了,它会随供给增加而自动膨胀,对现有需求的满足会自动创造出更多的新需求,而且数量更多、代价更昂贵,而医疗成本应由国家承担的社会伦理规则一旦建立,这些爆炸式增长的新需求将不断被推进社保体系,永无止境,最终让系统崩溃。 从生物学角度看,今天的普遍长寿是一种极不寻常的情况,我们的身体不是按如此长的寿命来设计的,基因组在设计我们的身体时,“考虑”的目标使用年限不过五六十岁,从基因组的视角看,长寿不是什么值得追求的优先目标,它的终极目标是总的长期繁殖率,假如为延长老一代寿命所投入资源的繁殖收益低于在后代身上的投资收益率,那就不值得了。 可是,基因组又为我们设计了强烈的求生本能,几乎人人都希望无限延长自己的生命,这看似与上述投资策略矛盾,实则不然,因为在进化史的绝大部分时间,多数人在身体设计年限之前早就死了,很少人能活过这个年限,因而无条件求生本能并无不妥;只有到了现代富裕社会,这一矛盾才暴露出来:求生欲望推动人们承担越来越高昂的代价去修补人体这部并非为长寿而设计的机器。 修补要得以实行,需要医疗技术的配合,在古代,得了病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多少有可观察效果的手段,即便像帝王般举倾国之力寻找不老药、炼仙丹,也没能将寿命延长多少,有钱人只好将努力方向转向地下,营造地宫,以期在那里延续自己的生命,当时人们面临的是一条医疗投入的边际寿命产出率近乎于零的曲线,那就索性不投入了。 现代医疗技术改变了这条曲线,现在你只要愿意且能够投入,延续生命的潜力几乎是无穷的,特别是有了器官移植、人工器官和未来的干细胞组织培养技术之后,身体各器官正逐个成为可以替换成新的了,这样一来,在实现全民永生之前,就看不到边际寿命曲线会再次下降到接近零水平的前景,而只要该曲线不降到足够低,医疗便是个自我加速膨胀的无底洞。 每次医疗技术创新,都开辟了通过修补身体来延长生命的新可能性,从而创造之前所没有的医疗需求,每当一项新医疗技术满足了某种既有的医疗需求,便将生命在更需要修补的状态下又延长了一段,于是创造出比它所满足的更多的医疗需求,只要求生本能不变,这一自我膨胀过程必将把个人收入中越来越大的比例转移到医疗上来。 唯一能控制这一加速膨胀过程的,是偏好和预算约束:实在没钱了,负担不起进一步修补了,这是把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而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有比将老弱生命延长几年更重要的事情,把钱花在别处更值得;显然,人们在此问题上看法差距甚远,有人宁可年轻时潇洒痛快,或者把资源更多的投入下一代,有人则宁可辛苦节俭一辈子,把积蓄都留在养老看病上,正如古代没有医疗可买时,也有人把一辈子积蓄都留作棺材寿衣钱,花在葬礼上,甚至带进坟墓。 假如这些都是个人自愿选择,那就各得其所,并无怨天尤人之理,可是若将这些医疗需求纳入由纳税人赞助的社保体系,就全然不同了,问题从个人偏好变成了公共选择:值得投入多少资源去修补残躯延长生命?为何不把钱省下来投入到儿童教育上?将生命延长到何种程度才算恰当?身体衰败到何种程度才不值得救治?这些问题都将由政府来决定,无论专断的还是投票决定——那将是何等荒谬的情景? 当人们被迫承担起决定是否延续他人生命的道德责任时,出于常人的良心,没人会愿意去按下那个死亡按钮,况且,延续生命的代价与这个决定的关系并不直接而清晰,个人分担的部分小而不确定,所以公共选择的结果总是倾向于尽可能的延续,就像当决定父亲命运的责任落到儿子头上时,即便父亲原本不想拖累家人,儿子也极少会选择放弃,因此,个人医疗决定的公共化必定会让医疗需求膨胀全面失控。 问题是,这个死亡按钮本不应该存在,这是人为制造的道德困境,无端增加了社会纷争和价值冲突,并将财政与经济拖入绝境,而最终当面临财政破产而不得不按下死亡按钮时,又迫使当事者泯灭自己的良心,并背上道德恶名;你很难找出另一件事情,能在和平条件下以如此可预见的方式同时造成财政破产、经济崩溃、社会冲突和道德全面沦丧这几大恶果了。
饭文#Z9:垃圾进口不必一律禁止

垃圾进口不必一律禁止
辉格
2012年6月4日

近日,南京海关截获了来自荷兰的30只集装箱走私进口垃圾,央视为此制作了专题节目,揭露一个专门从事洋垃圾走私、分拣、处理和销售的地下产业链;类似的拦截在2005年已有过一次,数量更高达1000多吨,只是那次垃圾船尚未驶离荷兰港口;90年代以来,国际垃圾贸易的规模便迅速增长,也日益引起世人关注。

不过,无论从垃圾处理还是环境保护的角度看,垃圾能够被以正的价格买卖,原本应被视为一件出人意料的大好事:顾名思义,对于产生并丢弃它的人来说,垃圾的价值要么是零(假如他(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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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进口不必一律禁止 辉格 2012年6月4日 近日,南京海关截获了来自荷兰的30只集装箱走私进口垃圾,央视为此制作了专题节目,揭露一个专门从事洋垃圾走私、分拣、处理和销售的地下产业链;类似的拦截在2005年已有过一次,数量更高达1000多吨,只是那次垃圾船尚未驶离荷兰港口;90年代以来,国际垃圾贸易的规模便迅速增长,也日益引起世人关注。 不过,无论从垃圾处理还是环境保护的角度看,垃圾能够被以正的价格买卖,原本应被视为一件出人意料的大好事:顾名思义,对于产生并丢弃它的人来说,垃圾的价值要么是零(假如他有权随意丢弃它),要么是负的(假如他需要付出代价才能丢弃它),现在,既然有人愿意以大于零的价格买入它,说明这些垃圾对他们是有用的,岂非皆大欢喜? 换句话说,让一些人头痛不已的垃圾,却由另一些人找出了可行的商业模式来帮他们免费处理,甚至愿意倒贴钱,这既让双方得利,也解决了一个重要的环境问题,难道不是好事吗?问题在于,那些买入垃圾的人,之所以愿意支付正的价格,可能不仅是因为他们在处理垃圾方面的比较优势,而更因为他们没有承担垃圾处理过程所造成的全部代价。 确有证据显示事实可能正是如此,这些垃圾分拣过程常给周边居民的生活环境造成污染,而后者又缺乏保障其环境免受污染的权利,或者即便这一权利得到社会与法律的认可,也没有有效的司法体系来保护和落实这一权利,另外,据说许多垃圾分拣者还将残余垃圾混入市政垃圾,从而将处理成本转嫁给了市政当局。 其实,从以往的其他事例中,我们也可以预计到此类权利的缺失,近年来在诸多工矿业重金属污染、印染业水源污染、机场噪音污染、垃圾填埋场和焚烧厂选址等等环境污染纠纷案件中,当地居民和社区很难从司法途径获得救济,通常只有当事情恶化导致冲突、成为新闻时才获得解决,这种机会主义的方式既无法形成清晰的权利边界,也难以让这些污染的真实代价以市场价格的形式准确体现出来。 所以,真正的问题不是垃圾贸易,而是权利缺失所导致的成本外部化,假如居民免受污染的权利是明晰且有保障的,而社区又拥有进行集体议价的组织机制,那么打算在当地建立垃圾分拣场的厂商便可与社区谈判商定污染控制标准和补偿额,如此一来,在南京合肥这样的人口密集区建分拣场的成本就很可能高的无人问津,洋垃圾问题也就无须担忧了。 当然,权利界定和司法保障的落实是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在此之前禁止输入垃圾的规定确有其道理,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假如国内某些地区确实在垃圾处理上拥有比较优势,那么禁令便让潜在交易者损失了大量获利机会,也压制了该产业的发展;这种优势可能来自荒芜土地的低机会成本,低工资水平,发达而需求旺盛的旧货市场,等等,这一优势究竟有多大,是否足以支撑一个产业,只能在权利明确的前提下由市场来回答。 在制度条件尚未成立之时,折中而稳妥的办法是在无人居住且土地荒芜的地方先建立特区,让进场企业自己给出确保周边地区免遭污染所需的垃圾处理标准;实际上,无论是否禁止垃圾进口,国内产生的垃圾本身就是个有待解决的大问题,随着工业和城市发展,这一问题会越来越紧迫,因而大规模的垃圾处理产业总是需要建立的,而它所面临的权利和制度问题,与洋垃圾问题完全一样。 既然如此,何不在界定和落实居民权利的同时,鼓励这些产业的发展呢?况且,与国内垃圾问题相比,洋垃圾至少在起点上较为集中而清晰:这些垃圾已经被收集到一起,并且有一个明确的个体对它负责,其后的责任链条也就更容易追索;假如洋垃圾问题能够推动污染与免污染边界的确立,从而让垃圾产业在法律规范之下得以建立,那倒是解决一个重大社会问题的契机。
[微言]ALDI与零售

【2012-06-06】

@学经济家: http://t.cn/zOkosDI 看到@成一虫 分享的《零售的本质》一文不错,转一下。作者庞小伟

@tertio 有意思

@whigzhou: 很早就听说这家企业了,我觉得这哥们根本没看明白或没说清楚它的独特所在,只强调保质降价的话,京东/当当岂不是更凶?不光自己的钱,连忽悠来的风投钱股民钱都倒贴进去了

@whigzhou: 其实文中提到最重要一点是:他只挑选了500种商品,是沃尔玛的1/400,这才是关键,他把适合自己商业模式的东西给筛了出来,这种商业模式的要点是:以规模和口碑覆盖率为品牌(这不是没品牌),反分工(这说明这些商品之前被其他商品裹挟而过度分工了),销售对地段不敏感,等等,请补充。

@whigzhou: 另外,反分工的可行机会较多我猜与德国的制度有(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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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06】 @学经济家: http://t.cn/zOkosDI 看到@成一虫 分享的《零售的本质》一文不错,转一下。作者庞小伟 @tertio 有意思 @whigzhou: 很早就听说这家企业了,我觉得这哥们根本没看明白或没说清楚它的独特所在,只强调保质降价的话,京东/当当岂不是更凶?不光自己的钱,连忽悠来的风投钱股民钱都倒贴进去了 @whigzhou: 其实文中提到最重要一点是:他只挑选了500种商品,是沃尔玛的1/400,这才是关键,他把适合自己商业模式的东西给筛了出来,这种商业模式的要点是:以规模和口碑覆盖率为品牌(这不是没品牌),反分工(这说明这些商品之前被其他商品裹挟而过度分工了),销售对地段不敏感,等等,请补充。 @whigzhou: 另外,反分工的可行机会较多我猜与德国的制度有关,交易费用越高,反分工与有机会 @whigzhou: 市场分工细度的合理点始终在变,所以通过反分工实现盈利的机会总是存在,但模式有两种:一是所谓行业垂直整合,一是另起炉灶,ALDI这种零售商出面确实比较特别 @whigzhou: 资本市场和劳动市场越不自由,通过并购实现垂直整合的机会越小,另起炉灶就更有利,这并不说明另起炉灶本身有啥优势,反倒可能说明德国资本/劳动市场不自由 @Feng华君: 辉哥,你怎么看好像ALDI这些品牌除了你说的关键商业模式以外,好像也传递了一种感性的因素,比如我了解了ALDI的故事以后,会对它产生一种信任,他已经帮我选择了500种商品,我信它还免去了选择的烦恼 @whigzhou: 对啊,这就是口碑嘛,但这要以规模和覆盖率为支撑,否则认知度没保障 @喂羊的月亮熊: 我觉得做好质量卖一个超低价是关键。这样才会有口碑。有了口碑,广告什么的都不需要了 @whigzhou: 不同东西不一样,要看消费者用爽了(或不爽了)会不会跟别人说,还有这东西是孤立的还是需要与其他东西搭配/协调的(比如象牙筷),还有消费节奏性,等等 @喂羊的月亮熊 反分工怎么理解?@whigzhou @whigzhou: 就是把过细的分工逆转回去啊,分工不是越细越好,取决于技术/信息条件和交易费用分布 @学经济家 消费品牌要花大量的费用,把自己与其他品牌区别开来(指纹锁等花哨功能,或明星代言等抽象形象);与其他品牌争夺信息通路(广告)和实物通路(货架),以及各种衍生费用(调查/设计/营销/管理/激励/试错)。通常能抵产品本身成本,甚至数倍之。但用“过度分工” 形容,似又不妥。@whigzhou @whigzhou: 这些是品牌策略差异,他的策略不需要这些,但不是没品牌;我说的反分工指的不是这些,比如:他所有商品都用自有品牌,自己扮演品牌制造商角色去与代工厂打交道,这就是反分工的一种;“因为某个环节要花钱就自己做”这种想法,基础就是反分工思想。 @喂羊的月亮熊 对@whigzhou 说:怎么样才能做得到消费者用爽了跟别人说呢? @whigzhou: 这个恐怕与商品类别有关,不太好总结,我知道几种情况:让他觉得发现某个优点是件挺有面子的事情,体现了他的聪明/内行/品味/走在潮流前面/或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占了便宜甚至欠了你的,而夸你一句是很廉价的心理补偿 @whigzhou: 好比有人捡了你钱包送回给你而谢绝报酬,你回家就忍不住发条微博夸奖两句,人之常情,想抑制都难 @whigzhou: 从这个角度看,统一打折的效果不如随机和个别打折,比如每天随机抽1%客户打8折,会创造捡便宜甚至亏欠的感觉,这是统一打折所没有的 @whigzhou: 无理由退货效果类似,别怕有人贪小便宜,让他贪 @ivanlauCOM: 特权感会提升客户满意度,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对整体的折扣作出分解,让客户感觉到这是独特的折扣 @whigzhou: 对,你表达的比我精确 @墨丘利之杖:有些网站上会突然跳出来一个打折机会,让你有捡便宜之感。同时这个机会还是正在倒计时的,催你赶快行动 @whigzhou: 这种伎俩对提升即期销售有用,但没有长久效果,消费者捡完便宜心理账户即清空,没留下任何牵挂 @喂羊的月亮熊: 我觉得长远有效的就是每日最低价,没有噱头 @whigzhou: 那你的传播就很慢,新进商家和名声在外的条件不同,而且,“最低”怎么判断?谁了解?谁相信?  
《自私的皮球》第七章〈失败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导言

第七章  失败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第5篇里,我曾提出:一个高度竞争市场的存在前提是,其中每个厂商都必须拥有相当强的垄断地位,这即是说,任何厂商要在竞争中长期立足,必须拥有某些垄断性资源,或者说“独特的优势”。

然而,任何垄断地位都是对他人的诱惑,人人都想找出替代资源,同行们想用替代品从原本由你独享的垄断租金中分得一杯羹,而你的买家们则希望足够多的替代品能让他们免付这笔租金;所以,你无时无刻不在丧失生存基础的危险之中。

更糟(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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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失败者常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在第5篇里,我曾提出:一个高度竞争市场的存在前提是,其中每个厂商都必须拥有相当强的垄断地位,这即是说,任何厂商要在竞争中长期立足,必须拥有某些垄断性资源,或者说“独特的优势”。 然而,任何垄断地位都是对他人的诱惑,人人都想找出替代资源,同行们想用替代品从原本由你独享的垄断租金中分得一杯羹,而你的买家们则希望足够多的替代品能让他们免付这笔租金;所以,你无时无刻不在丧失生存基础的危险之中。 更糟糕的是,你不光要为自己的资源操心,还要为你的商业伙伴和上下游操心,特别是所在行业的领导者,因为支撑整个行业现有格局的核心资源,也可能突然被釜底抽薪;比如你是Windows应用开发商,某一天或许会发现客户们不知何故都在倒向Linux平台,或者,你在.NET上积累多年的知识储备和大量代码突然变成了废物。 无法预料变化何时到来,用户体验的微妙差异常常让一个产品暴得大名,另一个却一败涂地、沦为笑柄,而你事先却看不出两者有何显著差别;特别是当你客户的迁移成本很低,而你的宝贵资源却锁定在既有模式上难以迁移时,你就更需要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这或许会让你感叹世事之无常,却是你不得不接受并加以适应的现实,这就是活生生的市场。  
《自私的皮球》第四章〈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导言

第四章  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

提到创新,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高科技、研发中心和新发明,这些固然也是创新,它们从无到有的创造了新的资源;不过,当创新作为一个商业主题而被谈论时,它更多的是指对已有资源的重新配置,从这个角度看,创新就是企业家[1]发现并纠正市场资源配置错误的过程。

如此界定的创新在市场中无时无处不在,比如,星探把埋没在偏僻乡村的歌唱天才带入演艺界,投资者收购三家企业并整合为一家以实现规模经济或协同效应,新上任的CEO将大企业中与其组织架构和企业文化相牴牾的业务(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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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 提到创新,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高科技、研发中心和新发明,这些固然也是创新,它们从无到有的创造了新的资源;不过,当创新作为一个商业主题而被谈论时,它更多的是指对已有资源的重新配置,从这个角度看,创新就是企业家[1]发现并纠正市场资源配置错误的过程。 如此界定的创新在市场中无时无处不在,比如,星探把埋没在偏僻乡村的歌唱天才带入演艺界,投资者收购三家企业并整合为一家以实现规模经济或协同效应,新上任的CEO将大企业中与其组织架构和企业文化相牴牾的业务剥离出来,将缺乏优势的非关键业务外包给其他企业,等等。 问题在于,对资源配置是否存在错误的看法是高度主观的,每个时刻市场里都有大量的参与者,在任何事情上要断定别人都错了或都没意识到而你意识到了并且是对的,谈何容易;实际上,这样的判断多数最后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每个成功的创新身后都横卧着无数失败者的尸体,所以,只有异乎寻常的风险偏好和进取精神才能驱动一些人持续从事创新活动,这就是熊彼特所说的企业家精神,它是特定文化和制度背景的产物。 诚然,专业知识、行业经验和个人境遇所造就的独特观察位置,会在某时某地让某个人对创新机遇的判断比较有把握,但假如这是推动创新的唯一因素,我们今天绝不会看到如此迅速涌现的一轮轮创新浪潮;持续的创新离不开有利的制度和商业环境,而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现代金融和资本市场。 资本市场让拥有独特知识背景的创新者能与他们所缺乏具有抗风险能力的大资本相遇,而金融市场所提供的风险配置和分摊机制,使得创新的高风险变得能被个人所承受。 ---------------------- [1]这里的“企业家”一词是按熊彼特的用法,特指作为资源组织者而非经营管理者的企业家,他们为特定生产目的而将各种资源创造性的组织到一起。
《自私的皮球》第二部分〈产业与创新〉导言

第二部分  产业与创新

 

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变迁的方式或模式,它不仅从来不是、也从来不可能是静止不变的……推动和维持资本主义引擎的基本动力,来自资本主义企业家所创造的新型消费、新商品、新的生产与运输方法、新市场,以及新型产业组织……任何商业策略仅在其所面临的背景和它所创建的局面中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这只能从它在创造性毁灭的持续风暴中所扮演的角色中才能看出,无视这一风暴或假定一切太平,是无法理解其意义的……来自新商品、新技术、新的供给来源、新型组织的竞争所具有的决定性的成本和质量优势,所打击的并非原有厂商的利润和产量边际,而是它们的生存基础;此类竞争的效果之不同于其它,犹如轰炸之不同于推门而入,其重要性足以令常规竞争的效果大小变得无足轻重。

——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1942(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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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产业与创新  

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变迁的方式或模式,它不仅从来不是、也从来不可能是静止不变的……推动和维持资本主义引擎的基本动力,来自资本主义企业家所创造的新型消费、新商品、新的生产与运输方法、新市场,以及新型产业组织……任何商业策略仅在其所面临的背景和它所创建的局面中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这只能从它在创造性毁灭的持续风暴中所扮演的角色中才能看出,无视这一风暴或假定一切太平,是无法理解其意义的……来自新商品、新技术、新的供给来源、新型组织的竞争所具有的决定性的成本和质量优势,所打击的并非原有厂商的利润和产量边际,而是它们的生存基础;此类竞争的效果之不同于其它,犹如轰炸之不同于推门而入,其重要性足以令常规竞争的效果大小变得无足轻重。

——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1942

产业和市场结构看起来非常牢固,以致业内人士可能会认为它们是老天安排好的,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而且一定会永远持续下去。但实际上,产业和市场结构相当脆弱,受到一点点打击,它们就会瓦解,且速度很快。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产业中的每个成员不得不有所反应,继续以前的做事方式注定会带来灾难……,它迫使每个人重新问:“我们的业务是什么?”

——彼得·德鲁克,《创新与企业家精神》,1985

  和经济学的理论、方程和曲线相比,产业故事要生动、有趣也精彩的多,经济学对产业的结构、运动和变迁的理解迄今还很肤浅,在它所上演的波澜壮阔、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幕幕大戏面前,经济学家只有虚心倾听的份儿,舞台属于企业家。 当然,舞台上主角们也未必真正理解他们正在做的事和他们身处的环境,Google创始人在1999年就曾想以区区100万美元将公司卖给Exite,幸好对方一口砍到75万,没有成交[1],我们今天才有那么多免费好服务可以享用。 所以,切莫将我在本部分中对商业模式和企业组织所作的观察和分析视为某种定论,或以为我在这些问题上持有坚定的看法,实际上这些讨论和解释只是尝试性的,不妨将它们看作商学院的案例练习,而我也随时准备接受更好的替代解释。 产业结构可以视为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在某个时刻所达致的状态,它依此包括了如下信息:首先,它反映了分工和生产的迂回性达到何种程度,其次,在特定的分工格局下,供应链被如何组织起来,然后,每个企业将哪些环节纳入其边界之内,而哪些仍留给市场,最后,企业如何将各种资源组织成一个“有机”的实体,以确立其在特定产业生态位下的生存基础。 对于产业观察者,困难之处在于,企业既在适应着产业生态,也在改变和创造着它,这种双向关系所导致的复杂反馈,使得判断某项变化的实际后果变得极其困难,多数时候,只有等到事情过去很久之后,人们才意识到当初某些事件所具有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不过,也正因此,在下面几章里我们共同回顾过去几年发生的产业故事,可能会比它发生时现场看热闹更有意思。 ---------------------- [1]见wikipedia: Google#Financing and initial public offering。
饭文#Z7:NASA退,航天产业进

NASA退,航天产业进
辉格
2012年5月23日

日前,SpaceX公司在佛罗里达用Falcon 9火箭成功发射了Dragon飞船,后者将为国际空间站带去补给,这是NASA于2008年向SpaceX合同采购的价值16亿美元的12次货运服务之一;Dragon此次飞行还顺带做了点小生意,将308位客户的骨灰送进了太空,据说每份骨灰收费3000美元,客户中包括了著名电影《星级迷航》的一位演员。

此次成功十分有意义,将证明私人航天公司独立承担NASA关键任务的能力,将未来国家和军事航天业的私营化将是个有力的(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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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SA退,航天产业进 辉格 2012年5月23日 日前,SpaceX公司在佛罗里达用Falcon 9火箭成功发射了Dragon飞船,后者将为国际空间站带去补给,这是NASA于2008年向SpaceX合同采购的价值16亿美元的12次货运服务之一;Dragon此次飞行还顺带做了点小生意,将308位客户的骨灰送进了太空,据说每份骨灰收费3000美元,客户中包括了著名电影《星级迷航》的一位演员。 此次成功十分有意义,将证明私人航天公司独立承担NASA关键任务的能力,将未来国家和军事航天业的私营化将是个有力的推进;同时它展示了私人公司以低得多的成本提供类似航天服务的能力,从而让许多人翘首已久的太空旅游等民用航天业务变得不再遥不可及了,一个新产业的前景已清晰的展示在世人眼前。 NASA是美国联邦政府拥有的极少数国企之一,而且是囊括了从研发、制造和运营的完整业务链的典型大国企,在此之前美国在联邦一级几乎没有国企,政府所需产品和服务大多以招标和合同承包方式从私营公司那里采购,即便像轰炸机和航母这种战略性武器也是如此;与曼哈顿计划类似,NASA是冷战高峰期出于军事需要建立的特殊机构。 NASA的黄金时代是阿波罗计划执行期,其预算也一度达到顶峰,占联邦预算4%,后来人们逐渐意识到,太空战的概念虽很震撼很鼓舞人心,其实并不实用,在军事较量中意义不大,事后看,阿波罗计划的战略意义不如说是一次国家科技实力总动员,也是一种炫耀肌肉的行动,它在冷战中增强了美国人的信心,遏制了苏联的嚣张气焰。 所以一旦太空竞赛的优先级靠后,NASA地位便迅速跌落,预算也一路下滑到卡特时代的0.8%,冷战后,更和其它军备竞赛项目一起遭削减;可也正是在此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出国企的特别之处:一个政府机构一旦设立,即便其使命已经完成,也可能会长期赖下去,很难撤销,尤其是像NASA这样曾经取得过辉煌成就的机构。 在丧失太空竞赛这一核心任务之后,NASA本来早该关门了,但它却成功的为自己找到了新任务,起先是宇宙探索和天体物理学研究,然后当90年代全球暖化问题成为热点后,它又为自己加上了观察气候变化这一任务,这些任务或许很美好和很伟大,问题是,为何要让纳税人掏钱负担它们?当初用来说服选民支持和供养它的理由可不是这些,为何不是对此感兴趣的人自己捐钱去赞助这些研究? 好在美国政府的开支总算还有所约束,特别是当经济萧条财政困难时,那些任务暧昧的机构难免遭受压缩,至少航天飞机这种大玩具不会再养了,国际空间站的大限也被定在了2020年,航天业已延宕数十年的国退民进,终于拉开了帷幕。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时刻,航天这一长期以来由纳税人供养、供少数太空爱好者观赏的昂贵游戏,将转变成由价格信号引导,由愿意掏钱的消费者的真实需求所支撑的航天市场。 SpaceX等私人企业过去十几年的表现,已证明它们将以远远高于国企的效率为下游产业提供商业航天服务,以及帮助消费者实现太空梦想;私人公司不仅可以消除国企中官僚主义带来的高成本,也将摆脱政治体制所导致的资源配置无效率,后者在NASA表现的非常明显,其预算受益地区的分布,与国会议席的分布高度一致,很难相信这样的配置是有效率的,显然是议会分赃规则的结果。 短短数年中,通过采用更合理的技术路线,尽可能利用现成的已经成熟的技术和装备,以及更加灵活的供应链,高度精简的人员配置,加上私人创新企业所特有的执行效率,SpaceX已将商业卫星发射的价格拉低了一个数量级,甚至低于素以低价著称的中国长城公司;如此幅度的成本下降,将极大拓宽航天业的市场空间,许多原本不可想象或高不可攀的需求,正等待着新兴航天企业将它们挖掘出来。
饭文#Z6:古董市场需要跟踪的是真品

古董市场需要跟踪的是真品
辉格
2012年5月17日

两个多月前,雅昌艺术网发表了一份《地下作旧产业调查》,并附了一张“中国文物造假地图”,对古董仿制产业的兴旺发达作了生动而详细的描绘,在收藏界引起了热烈反响,许多媒体跟进报道,其间,不少专家学者认为仿制品的泛滥搅乱了市场、欺骗了收藏者、玷污了文化,因而提出要对此加以整治。

至于整治的方法,有人提出应该向韩国学习,给每件仿制品打上标记、标明制作者、跟踪其转手过程,以免其与真品相混淆;我不知道韩国是否真有这样的制度,不过直觉告诉我,既然仿制品远远多于真品(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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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市场需要跟踪的是真品 辉格 2012年5月17日 两个多月前,雅昌艺术网发表了一份《地下作旧产业调查》,并附了一张“中国文物造假地图”,对古董仿制产业的兴旺发达作了生动而详细的描绘,在收藏界引起了热烈反响,许多媒体跟进报道,其间,不少专家学者认为仿制品的泛滥搅乱了市场、欺骗了收藏者、玷污了文化,因而提出要对此加以整治。 至于整治的方法,有人提出应该向韩国学习,给每件仿制品打上标记、标明制作者、跟踪其转手过程,以免其与真品相混淆;我不知道韩国是否真有这样的制度,不过直觉告诉我,既然仿制品远远多于真品,而真品那么稀有,那么何必花大力气去跟踪每件仿制品呢?跟踪好每件真品、其余一律假定为赝品,不是更简单省力吗? 仿制古董和艺术品并不违法,只要仿制者在出售时不向买家虚假宣称其年代和来源,事实上,许多买家要的就是仿品,优秀的仿品能让他们以很低的价格获得与真品同样的观赏和摆设效果,也可能让他们可以在客人面前吹嘘炫耀一番,这些满足虽有一点点虚幻成分,却是完全无害的,没有理由加以阻止。 当然,即便仿制者没有欺骗买家,也不能排除有人买了仿品去蒙骗别人,但这里违法的是欺骗者而不是仿制者,就像有人买了刀去杀人,不能把责任归诸刀具制售者,除非我们能证明此种刀具只能用于谋杀而没有任何合法用途,而仿品是有着广泛且需求旺盛的合法用途的。 收藏品市场是个十分特别的市场,其独特处在于信息条件,在多数消费品市场,由于专业化和规模化的缘故,通常都是卖家比买家精,即在质量和真伪鉴别上拥有更多经验和专业知识,而收藏品市场却往往相反,藏品不像批量生产的商品,其质量和真伪需要逐件鉴别,每项鉴定都可能涉及大量精深的专业知识,所以规模化反而降低了其专业能力和信息优势,因为你不可能在维持经营规模的同时拥有高鉴别力,相反,藏家却因为常专注于某一类藏品,甚至几十年持续跟踪研究几件艺术品,对它们拥有浓厚兴趣,并且单位时间内过手藏品远少于商家,因而有充裕的时间积累专业知识和细细鉴别。 这一独特的信息格局,让收藏市场分化成了两个层次,一个是大众化的低端初级市场,那里的地摊主和古董店老板对待藏品就像大白菜,不在鉴别能力上投入资源,这么做不可行也不值得,他们定价所依据的信息主要来自顾客的行为表现,比如察看某件藏品时的眼神和表情等,著名藏家一次时间稍长的凝视可能会让一件藏品身价大涨,当然,经验老道的买家会刻意掩饰这些信息,但难免总会流露出一些。 所以,在初级市场上淘宝的藏家,有理由意识到,卖家对藏品的标示和陈述背后并没有专业鉴别力支撑,真伪要靠买家自己鉴别,这也已经成为行规,买家也清楚他们是在大海捞针而已,买到赝品没有理由抱怨,况且,初级市场的价格很低,轻易买到真品的期望原本就是不现实的,更没理由寻求法律保障。 一旦某件藏品获得著名藏家青睐,或被著名鉴赏家认定为真品,便身价百倍,并转入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市场;而在高端收藏品拍卖市场,市场已经发育出了相当成熟的机制来阻止赝品进入,每件藏品的类型、年代、来源都会被精确陈述,卖家和拍卖行对这些陈述是负有法律责任的,藏家也会请知名鉴定专家或机构为他们的藏品出具鉴定证书,鉴定者的声誉也就押在了上面;同时,公开拍卖也让每件藏品的转手记录都有案可查。 这一机制当然并非完美无瑕,鉴定专家可能会看走眼,甚至出卖自己的声誉,持有鉴定证书的真品藏家或许会冒用鉴定证书卖掉高仿赝品而保留真品,隔些年经私下转手后再冒出来,但这些潜在漏洞用法规和管制同样难以堵住,现有市场机制至少在激励方向上是正确的,它所创造的巨大市场规模和不断抬升的藏品价格,便证明了它在建立信任关系上,是做的非常成功的。
[微言]茶叶与品牌

【2012-05-14】

@高利明: [明前茶缘何昂贵?]“明前”,首先是将产能缩小的一种安排,较小的供应,容易维持较高的租值;其次,是降低波动性的安排,是避险的安排,将市场的总价值分解成明前明后两个子市场,并力图维持明前市场的高附加值。这意思是说,“明前”的质量更多是道具的含义。@whigzhou @学经济家

@whigzhou: 效果上看是这样,不过起源是不是

@高利明: 当然,供需双方共同起作用。将价值集中在明前,这个以缩小供应来维护价值的做法,除了吸引更多的仿冒,使得中国名茶难以变成立

@whigzhou: 对,但这并未解释为何中国没有出现立顿,喝(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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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14】 @高利明: [明前茶缘何昂贵?]“明前”,首先是将产能缩小的一种安排,较小的供应,容易维持较高的租值;其次,是降低波动性的安排,是避险的安排,将市场的总价值分解成明前明后两个子市场,并力图维持明前市场的高附加值。这意思是说,“明前”的质量更多是道具的含义。@whigzhou @学经济家 @whigzhou: 效果上看是这样,不过起源是不是 @高利明: 当然,供需双方共同起作用。将价值集中在明前,这个以缩小供应来维护价值的做法,除了吸引更多的仿冒,使得中国名茶难以变成立 @whigzhou: 对,但这并未解释为何中国没有出现立顿,喝中低档茶的人毕竟不在少数,也没解释为何名茶未能成为低销量奢侈品牌 @Who不笑: 茶叶成不了奢侈品,因为外表难以区分,必须喝才能知道质量。奢侈品的要求是一看就知道,一般需要符号或者独特设计。 @whigzhou: 葡萄酒的外表怎么区分?不喝的人知道质量吗? @高利明: 缺乏足够的现饮终端的支持,恐怕是名茶做不成奢侈品的要害。 @高利明: 与茶相比,酒有广泛的现饮终端。现饮终端,是身份和待遇市场的主渠道。 @whigzhou: 嗯,这个视角很有意思,现饮终端确实具备构建品牌所需全部要素,不过,旧时的茶馆似乎并不比酒肆少?并且也有阶层分化吧? @whigzhou: 或许,正因为缺乏对商标的珐律保护,古代的品牌都难与店铺商号相脱离而成为销售品牌,茶酒等土产都是如此? @高利明: 质量的执行恐怕主要不靠法庭,得靠长期关系的 @whigzhou: 嗯,其实我的意思一样,表述不同,我强调的是具体店铺声誉与符号化的现代品牌价值之间的区别,类似于德索托描述的两种产权的差异,符号化带来流动性,可以批量生产和授权,但需要现代产权保障,否则只能依靠店铺与客户的直接交往中产生的信任 @高利明: 辉总提示了一个商业机会,就是做一部《名茶排行榜》。对名茶进行等级排序,这个第三方评级是名茶奢侈品游戏的一个关键 @whigzhou: 这个...其实拼的是哪里的文人舌簧更多吧?呵呵。我最讨厌乌龙,说出来怕被雅士们砸死,第二讨厌茉莉,小清新听见又不乐意了~  
饭文#Z2:大公司没那么容易死

(按:写到一半我就发现,自己愚蠢的选择了这个大题目作为饭文主题,篇幅根本不够,没办法举例,只能留下干巴巴的理论,权当挖个坑吧。有关思想,曾在“市场vs蚂蚁:创造复杂性的两条途径”中提到过,本来想展开讨论,结果比较失败。)

大公司没那么容易死
辉格
2012年5月3日

最近,《福布斯》网络版发表了前PayPal副总裁,“PayPal帮”(PayPal Mafia)非著名理论家埃里克·杰克逊(Eric M. Jackson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预言谷歌和facebook将在5到8年内消亡;像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惊人预言,(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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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写到一半我就发现,自己愚蠢的选择了这个大题目作为饭文主题,篇幅根本不够,没办法举例,只能留下干巴巴的理论,权当挖个坑吧。有关思想,曾在“市场vs蚂蚁:创造复杂性的两条途径”中提到过,本来想展开讨论,结果比较失败。) 大公司没那么容易死 辉格 2012年5月3日 最近,《福布斯》网络版发表了前[[PayPal]]副总裁,“PayPal帮”([[PayPal Mafia]])非著名理论家埃里克·杰克逊([[Eric M. Jackson]])一篇耸人听闻的文章,预言谷歌和facebook将在5到8年内消亡;像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惊人预言,在IT界本不少见,人们也早习以为常,不会太当回事了;这个产业独特的迅猛变化和动荡不定,也鼓励着评论家做这种预言,因为他们时不时会蒙对一个,让预言者暴得大名。 不过杰克逊的评论倒并非一无是处,撇开其中耸人听闻和过于言之凿凿的预测,其理论出发点和思考角度还是值得倾听一番的;他的分析采用了组织生态学的视角,受生物学的启发,将产业、商业模式和企业分别类比于生态系统、物种和生物个体,并以进化理论来分析产业环境和商业模式的兴衰演变,这一视角并不新鲜,熊彼特和德鲁克从大半个世纪前就开始宣扬这种理念。 生态和进化视角确实深有启发,成功企业的成功之处,都建立在它针对产业链上的特定生态位而建立的商业模式之上,它的资源组成、组织结构、激励模式乃至企业文化,都为适应该生态位上的竞争格局而高度特化了,由此带来的优势让他们能够在给定格局下的常规竞争中战胜对手,维持其市场地位。 然而进化是短视的,针对特定生态位的适应和特化,在环境稳定时是优势,在环境变化时却可能成为限制和包袱;许多大企业在正面竞争中百战百胜,其地位看来完全难以被撼动,可是有一天他们与其对手突然发现,其赖以存在的生态位连同整个生态系统正在迅速瓦解,之前在其中练就的一身好功夫、积累的一整套高端装备,突然失去了用武之地,相反,对曾给他们带来辉煌的商业模式的习惯和依恋,常妨碍他们主动变革以适应新环境。 不过,生物学类比尽管有启发,也要小心别受它误导,产业进化毕竟不同于生物进化,根本区别有两点:一是传播机制,生物基因只能沿生殖谱系垂直传播,而文化基因可以横向传播,二是生物有机体的组织结构高度依赖于胚胎和个体发育的生理局限,器官组织之间紧密耦合,而商业模式的各项功能和器官之间的耦合却可以十分松散。 横向传播和松散耦合意味着,在面临生态剧变时,企业有机会作出比生物更灵活更迅速的调整与适应,当狮子所生存的草原突然变成湖泊时,它不可能短时间内长出尾鳍或翅膀来适应新环境,但企业或许可以:它可以并购若干企业来获得一对“翅膀”,或者将呼吸业务外包给一家专业水下呼吸服务商;事实上,这种脱胎换骨式的重组改造、浴火重生,在产业界早已屡见不鲜。 有人或许会说,像苹果这样的脱胎换骨,与其说老企业活下来了,不如说是老苹果死了,新苹果诞生了,这么说不算错,但漏掉了一些实质;其实,现代大型企业的生存基础早已不同于传统企业,未必立基于特定商业模式,而是处于一个持续的流动与更新过程,IBM是其中典范,对他来说,一切技术、体系、平台、标准乃至部门等等组织器官都是可以更换或抛弃的,唯一不变的是客户信赖:相信只要找他就能获得可靠的企业级信息系统。 另一些企业则试图成为局部模拟市场机制的创新平台,他们的产品线和盈利基础在不断漂移,但企业组织却可长期维持;还有些上市公司其实演变成了一种标准化的可变资产包,包里的内容一直在变,但对于投资者的价值则相对稳定,其核心价值在于为投资者提供一种比其他企业更透明、价值更容易评估的投资工具。 当然,企业组织也存在兼容性问题,特别是在与人有关的激励结构、晋升方式和企业文化等方面,但远不如生物有机体那么苛刻,借助分工、外包、契约和交易等松耦合纽带而建立的组织,远比生物个体更灵活多变;实际上,他们只要做对某一方面的事情便可生存下来,这个“方面”可以很抽象,不依赖于任何有形资源、产品和技术。
饭文#Z1:制药业是诸侯经济的活化石

制药业是诸侯经济的活化石
辉格
2012年4月25日

制药业出现像毒胶囊这样混入有害成份的质量事故,是十分骇人的,与食品相比,药品的成份要单纯的多,其制造过程的透明度和可控性也高得多,并不存在多少可以浑水摸鱼和推卸责任的余地,可一些药厂仍如此悍然行事,可见其所面临的安全与质量约束,是多么薄弱无力。

缺乏质量约束的首要原因是市场集中度过低,厂商太多,过度分散一方面造成消费者品牌认知困难,特别是药品这样并非连续重复消费的商品,品牌认知更难以形成;同时,分散化和小规模也使得质量事故的机会成本过低,因为消费者很快就会忘记出事的是哪家药厂,而且,这些不(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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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药业是诸侯经济的活化石 辉格 2012年4月25日 制药业出现像毒胶囊这样混入有害成份的质量事故,是十分骇人的,与食品相比,药品的成份要单纯的多,其制造过程的透明度和可控性也高得多,并不存在多少可以浑水摸鱼和推卸责任的余地,可一些药厂仍如此悍然行事,可见其所面临的安全与质量约束,是多么薄弱无力。 缺乏质量约束的首要原因是市场集中度过低,厂商太多,过度分散一方面造成消费者品牌认知困难,特别是药品这样并非连续重复消费的商品,品牌认知更难以形成;同时,分散化和小规模也使得质量事故的机会成本过低,因为消费者很快就会忘记出事的是哪家药厂,而且,这些不知名的小品牌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珍视的宝贵资产,大不了换块牌子继续经营。 之前的文章中我已指出,制药业的高度分散化,是改革初期诸侯经济的遗迹,假如该行业像家电和日化等消费品行业一样经历了充分市场化,那么今天就不会处于这种格局,规模化和品牌集中必定会发生,并且由于药品的特殊性,集中度会高于日用消费品;这一格局之所以能遗留至今而成为活化石,无疑是因为严苛的准入管制。 这一点对照其它幸存的活化石便很容易看清,实行专卖管制的烟草业是最典型的,其次是医院和学校,形形色色的行业都发展出了连锁品牌:连锁超市、连锁酒店、连锁美容院、连锁中介、连锁餐馆,为何很少见到连锁学校和连锁医院?因为准入管制。 类似局面也出现在汽车业,虽然程度不同,造汽车需要审批,新车厂进目录难如登天,大批毫无效率和优势可言的地方小厂,仅凭准入资格即可坐吃需求爆发性增长带来的厚利,这些身无长技的小厂居然可以在通用、丰田、大众面前享有大爷级的谈判地位,一堆形同废铁的破流水线能换来半数合资股权,除了准入管制,还能有什么力量创造如此奇迹? 近年来,制药业的分散局面正在改变,政策当局也屡屡号召要提高市场集中度,可是他们却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90年代中期之后的市场化改革中,可以清晰的辨认出两种模式,一种是解除管制、开放市场、引入竞争、国退民进,另一种是国企脱离地方政府控制、企业化改造、垂直化集中、“做大做强、打造超级航母”,同时建立准入壁垒来维持其垄断地位。 幸运的是,大部分消费品产业和许多日常生活类服务业都走了第一条路,而且迅速出现了激烈竞争、产业格局高速重组演变、商业模式不断创新、质量和服务水平持续改进的可喜局面,其效果可谓立竿见影。 今天回顾起来,那些过去20年在品牌建设和质量改进上最富成效、不断给消费者带来惊喜的产业,无一不是走上了这条轨道的,它们最显著的共同点就是充分的开放,外资和民企可以进出自如,那里的企业整天考虑的是如何取悦于消费者;相反,那些航母们整天想的则是如何做大做强,何时挤进Top500,如何在同伙之间瓜分势力范围。 从目前的趋势看,制药业显然正在走向第二条道路,也就是三桶油的道路,以这种方式提高市场集中度,并不能改善质量激励机制,将大批地方国企合并成央企垄断寡头,虽便利了消费者的品牌识别,同时也压缩了他们的选择空间,这样,品牌认知便无法转变为对厂商的质量约束。 从竞争中涌现的大品牌,是消费者用钞票选出来的,尽管也拥有一些垄断地位,但随时要保持警惕,一次严重质量事故足以让大品牌一夜间声誉扫地,多年苦心经营的巨额品牌资源化为乌有;相反,由行政力量所拼凑的大型控股央企,并未经历市场淘汰机制的严酷筛选,并未在消费者面前证明过它们的信誉,未必拥有需要加以珍惜、因而构成质量约束的品牌资源。 准入壁垒所带来丰厚利润和安全感,让它们可以无视消费者的评价,也无须忌惮公众的恶评,即便它们拥有一些品牌资源,那也是不属于任何个人的国有资产,人们没有理由期待它的部门和员工会为珍惜它而约束自己的行为,相反,关于国企的大量经验告诉我们,如同其它国有资产一样,这些部门更可能为了自身短期利益而牺牲它。 人们时常被告知,准入管制是为了保护消费者免受不负责任的生产者的伤害,可是,从上述两种改革模式的对照中不难看出:商业信誉、优质品牌和可靠质量的发展,所需要的恰恰是开放和竞争,而不是管制和壁垒。
饭文#Z0:制药业需要经历一次大清洗

(按:原文较长,受纸媒篇幅所限,拆成两篇,这是上篇,最后几节提到的问题将在下篇中展开讨论。)

制药业需要经历一次大清洗
辉格
2012年4月24日

毒胶囊事件再次震惊了国人,许多消费者都吓得不敢吃药了,值得留意的是,该事件与三聚氰胺如出一辙:都是大面积发生,被媒体怀疑的九家全部得到证实,受检的42批次检出了23批,并且都是大幅度超标,多数超标了数十倍,最高达70多倍;这还只是第一批检验结果,随着调查深入,恐怕会有更多企业被揭露。

如此大面积和大幅度的超标,显然不是漏检的结果,也无法归诸意外、随机因素,或者管理疏忽,(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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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原文较长,受纸媒篇幅所限,拆成两篇,这是上篇,最后几节提到的问题将在下篇中展开讨论。) 制药业需要经历一次大清洗 辉格 2012年4月24日 毒胶囊事件再次震惊了国人,许多消费者都吓得不敢吃药了,值得留意的是,该事件与三聚氰胺如出一辙:都是大面积发生,被媒体怀疑的九家全部得到证实,受检的42批次检出了23批,并且都是大幅度超标,多数超标了数十倍,最高达70多倍;这还只是第一批检验结果,随着调查深入,恐怕会有更多企业被揭露。 如此大面积和大幅度的超标,显然不是漏检的结果,也无法归诸意外、随机因素,或者管理疏忽,和三聚氰胺一样,它们都是故意被“漏”过的,这些企业在明知存在其他可靠来源的情况下,为了省钱,故意选择了不合格来源;更恶劣的是,牛奶企业至少还有一个辩解的理由:分散奶农的质量很难逐一监控,可是药用明胶的生产却早已实现规模化了,质量可靠的规模化产能已经能够满足胶囊所需。 三聚氰胺事件固然可恶可悲,但它总算也给市场带来了一些实实在在的变化,奶企们多少做出了些改变,规模化牧场也在兴起,那些经受住考验的企业声誉有了提高,消费者变得对质量更敏感、也愿意为此支付溢价了,新西兰的优质品牌奶粉受到热捧,这些都是市场走向成熟的迹象;可是,我们不知道制药业在这次事件后会发生什么变化,至少从它们过去一周的反应中还看不出变化的迹象,好像这不是一次大地震似的。 实际上,制药业出现这样的丑闻是有迹可寻的,该行业的种种条件,都不利于建立品牌信誉,因而缺乏在质量和安全上做出改进的激励;首先是生产极度分散,十年前,国内还有7000多家制药厂,近年来虽经历了大量重组合并,仍有3500多家,前十大药企的市场份额只有百分之十几,无论与欧美药品市场还是国内其他消费品市场相比,集中度都非常低。 这种局面下很难指望由品牌提供质量激励,因为面对如此多厂商和品牌,消费者无法形成品牌认知,在选择产品时(即便他们有机会选择)难以将品牌纳入考虑,这样,市场竞争实际上处于无品牌状态,大家都是白牌;相比之下,奶业和其它一些饮料、食品和日用品的品牌作用要强得多,消费者很清楚自己选的是什么品牌,也知道有哪些候选者可供比较。 另一个阻断质量激励的因素是当前医疗体制的医药不分、以药养医模式,尽管处方上只有通用名,可当病人拿着处方去药房拿药时,是没有机会选择品牌的,这一选择医院已经替他做了,然而,医院是否有足够激励去控制药品质量,是大为可疑的,特别是通常具有地域垄断性、缺乏竞争的国有医院。 其实,对于食品和日用品的质量,商场也在为消费者提供质量筛选,不同的是,消费品零售市场存在激烈竞争,而且大型连锁超市本身拥有品牌,因而提供了另一道辅助的质量激励机制,而对于药品,由于上面提到的两个原因,这两道关都靠不住了,只有那些经药店销售的非处方药和慢性病人长期服用的药物,品牌认知才可能起了一些作用。 目前这种高度分散状态,是改革初期诸侯经济的遗迹,随着药品市场的繁荣,地方政府纷纷投资,遍地开花,类似的现象一度广泛存在于热门消费品产业,比如家电、日化和烟草;直到90年代中期,因国企普遍陷入困境,开始了全面市场化和国退民进改革,此后许多产业都已改变局面。 目前仍处于这种局面的产业已不是很多,其中最典型的大概是烟草业了,几乎每个省都有自己的一批烟草企业,而且每家都拥有一整套从低档到高档的完整系列品牌,堪称举世罕见的一大奇观;这一奇观绝非市场自发演变的结果,而是严格的准入管制和地方保护主义的经典产物,所以,准入管制同样严厉的制药业,出现类似格局就不奇怪了。 不过,烟草业的遍地开花和厂商林立倒并不影响消费者形成品牌认知,因为香烟属于长期高频率重复消费的商品,加上地方保护主义导致很强的品牌地方性,消费者有充足的机会和信息来了解各品牌,也很容易形成自己的习惯,所以尽管集中度很低,品牌激励仍可起作用;药品就不同了,除了慢性病的常服药,大部分药品对消费者都是陌生的,无从鉴别和选择。
饭文#Y7:邮政业需要的是开放

邮政业需要的是开放
辉格
2012年4月11日

近日,央视记者在专题新闻节目里公布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所寄出100封平信中,居然有1/3最终没有到达收信人手里,尽管这不是一个经严格控制的正规实验,未必能体现真实的寄达率,但至少可以算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个体经验,足以表明邮政服务的质量有多么低劣,作为国营邮政存在理由的所谓普遍服务和普遍通达,是多么靠不住。

对于有过在计划经济下长期生活经验的老一辈,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值得惊讶,国企嘛,何况还是垄断国企,能指望什么服务质量呢?特别是像平信递送这(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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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政业需要的是开放 辉格 2012年4月11日 近日,央视记者在专题新闻节目里公布了一个惊人的事实,他所寄出100封平信中,居然有1/3最终没有到达收信人手里,尽管这不是一个经严格控制的正规实验,未必能体现真实的寄达率,但至少可以算是一个非常有代表性的个体经验,足以表明邮政服务的质量有多么低劣,作为国营邮政存在理由的所谓普遍服务和普遍通达,是多么靠不住。 对于有过在计划经济下长期生活经验的老一辈,这种情况一点也不值得惊讶,国企嘛,何况还是垄断国企,能指望什么服务质量呢?特别是像平信递送这种既缺乏当面验对,也没有事后查证机制的服务,有什么激励会让邮政、它的管理层和邮递员们去努力改善服务呢?又有多少顾虑能让他们谨慎对待信件呢? 在几十年前电话尚未普及的年代,邮递员还是份相当体面的职业,他的服务对象就是其所生活社区的乡邻,他几乎认识其中每户人家,因而算得上社区的一个中心人物,这种身份性质以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邻关系,都会对服务质量构成一种约束,毕竟,过分恶劣的表现会影响自己在社区中的声誉。 而且当时的住户结构也不如现在那么封闭,没有防盗门,特别是小地方,家里有人时大门通常是敞开的,也没有统一安装在楼下的邮箱,若家中有人,邮递员经常会直接进门投递,要是主人恰好是熟人,还会坐下来寒暄上几句,这种亲密接触关系,如今多半已不复存在,与此相应的质量约束也就随之消逝了。 今天,邮递在我们生活中的地位已大不如前,许多年轻人甚至压根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而邮递员也不再是一份值得羡慕的职业,在有了那么多更便捷的替代品之后,他们恐怕也难以感觉自己的工作有多重要,那些原本将邮递质量维持在尚可接受水平的种种激励和约束,都已消失,这样,邮递质量就只能依靠邮政企业自身的内部激励和质量控制体系了,然而经验告诉我们,在这方面,国企恰恰是指望不上的。 那怎么办呢?有些媒体在报道此事时,在标题中加上了“监管空白”这样的解读,可实际上,监管哪里空白了?邮政系统在政企分开之后,其行政部分便是其企业部分的监管者,监管对象就在其眼皮底下,莫非他们需要再设立一个“平信寄达率考核监督小组”吗?这样的衙门难道还少吗?哪个真的起到改进服务质量的作用了? 显而易见的办法是开放邮递准入,既然国企做不好,何不让私人企业来做呢?在前网络时代,人们还能找出一些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让政府来经营邮递业,邮政电报系统一度是国家统治和战争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其主权延伸的象征,现在这些价值都已不复存在,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国营邮政系统了。 普遍覆盖也不是国营的理由,它完全可以通过项目招标实现,私人企业的竞争可以让普遍服务的质量更容易得到比较和评价;普遍服务更不是国营垄断的理由,政府若决意要由国家邮政来提供普遍平价服务,可以用预算直接补贴邮政,而不必用垄断权来间接补贴,前者由全体纳税人负担,后者由失去享受更好邮递服务机会的消费者和失去市场进入机会的邮递企业负担,看不出任何理由认为后者更公平,而在效率上,由于准入管制扭曲了价格信号和资源配置,垄断权补贴远比直接补贴更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