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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巴德批判#25:犯罪边界神圣不可侵犯

#第25章#

本章,罗氏将其理论运用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上,他的结论很简单:无论何种情况下,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无论是入侵还是反入侵)都是罪恶的,只有以推翻政府为目标的国内革命战争可能是正当的。

我原本以为,作为无政府主义者,罗氏大概不会在乎国家主权边界之类事情,可让我惊奇的是,通过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论证”,他居然得出了一套类似于“主权至上互不侵犯”的国际法原则,让我们看看他是如何论证的。

先看罗氏如何论证为何国内革命可能是正当的,而国际战争则不可能(p.255):

他提出了两个理由,首先,因为革命者与其敌人同处一个地理空间,为避免自伤,只得采用精确杀伤武器,因而容易防止伤及无辜,而国际战争则做不到(p.254-255):

这条理由很可笑,稍有点历史常识就知道,无论古今,除非有意识屠杀平民,国家间正规战争伤及无辜的程度都远远小于改朝换代的暴动、起义和革命,而且越到晚近,军队组织和武器技术越进步,正规战争避免伤及无辜的能力也越强。

对此,罗氏提出的论证仅仅是:弓箭步枪等传统武器容易瞄准,而大炮轰炸机核武器等现代武器则更盲目;可是传统武器可不止这两种,战术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大规模纵火、决堤灌水、驱赶畜群、长期围城、坚壁清野、人肉盾牌,都是常用战术,每种都涉及对无辜平民的大规模侵犯。

而且,伤害无辜的因素主要不在武器,组织与后勤方式才是关键,正规军虽然也有军纪问题、也会就地寻找给养,但和革命相比则是小巫见大巫,暴动起义者都是群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可言,而且它的成功动力往往就来自对沿路平民生存条件的破坏,让大批失去生计的平民加入队伍。

这一点,只要对比一下近现代正规战争和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革命的人口影响,就再清楚不过了,后者在短短几十年内消灭1/3、1/2、甚至2/3人口,都不在话下,而近代欧洲的连绵战火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中之一,更不用说美国最近发动的几次战争了,其打击精度和避免平民伤亡的能力,使得平民伤亡与同期国内暴乱相比只是零头。

再看罗氏第二条理由(p.255):

空口胡说,请问罗粉能否举出一个例子,国内革命的经费都是个人自愿捐助的?

再来看罗氏如何为国际关系设定伦理标准。

此前几章罗氏已反复强调,每个国家都是一个犯罪集团,既然如此,谈论他们之间的行为是否正当有意义吗?罗氏认为有,因为虽然都是犯罪,但对个人权利的侵犯程度不同,而他的国际伦理标准就是:尽可能降低国家对个人的侵犯程度(p.256):

这听上去不错,可是,不知出于何种神奇逻辑,罗氏由此推出了“应完全避免战争”这一结论(p.256):

注意,罗氏在此处令人意外的采取了一种功利主义立场,既然他认为可以“减少国家侵入个人的领域”和将“侵入限定在尽可能小的程度”,那么他就承认了两项国家对个人的侵犯是可以比较大小的,这样,按他的侵犯最小化原则,当面临的选择只有两种侵犯中二选一,就该选侵犯程度较小的那种。

比如,A国政府对其国民实施程度为9的持续侵犯,B国政府对其国民实施程度为1(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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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本章,罗氏将其理论运用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上,他的结论很简单:无论何种情况下,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无论是入侵还是反入侵)都是罪恶的,只有以推翻政府为目标的国内革命战争可能是正当的。 我原本以为,作为无政府主义者,罗氏大概不会在乎国家主权边界之类事情,可让我惊奇的是,通过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论证”,他居然得出了一套类似于“主权至上互不侵犯”的国际法原则,让我们看看他是如何论证的。 先看罗氏如何论证为何国内革命可能是正当的,而国际战争则不可能(p.255): 他提出了两个理由,首先,因为革命者与其敌人同处一个地理空间,为避免自伤,只得采用精确杀伤武器,因而容易防止伤及无辜,而国际战争则做不到(p.254-255): 这条理由很可笑,稍有点历史常识就知道,无论古今,除非有意识屠杀平民,国家间正规战争伤及无辜的程度都远远小于改朝换代的暴动、起义和革命,而且越到晚近,军队组织和武器技术越进步,正规战争避免伤及无辜的能力也越强。 对此,罗氏提出的论证仅仅是:弓箭步枪等传统武器容易瞄准,而大炮轰炸机核武器等现代武器则更盲目;可是传统武器可不止这两种,战术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大规模纵火、决堤灌水、驱赶畜群、长期围城、坚壁清野、人肉盾牌,都是常用战术,每种都涉及对无辜平民的大规模侵犯。 而且,伤害无辜的因素主要不在武器,组织与后勤方式才是关键,正规军虽然也有军纪问题、也会就地寻找给养,但和革命相比则是小巫见大巫,暴动起义者都是群乌合之众,毫无纪律可言,而且它的成功动力往往就来自对沿路平民生存条件的破坏,让大批失去生计的平民加入队伍。 这一点,只要对比一下近现代正规战争和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革命的人口影响,就再清楚不过了,后者在短短几十年内消灭1/3、1/2、甚至2/3人口,都不在话下,而近代欧洲的连绵战火加起来都比不上其中之一,更不用说美国最近发动的几次战争了,其打击精度和避免平民伤亡的能力,使得平民伤亡与同期国内暴乱相比只是零头。 再看罗氏第二条理由(p.255): 空口胡说,请问罗粉能否举出一个例子,国内革命的经费都是个人自愿捐助的? 再来看罗氏如何为国际关系设定伦理标准。 此前几章罗氏已反复强调,每个国家都是一个犯罪集团,既然如此,谈论他们之间的行为是否正当有意义吗?罗氏认为有,因为虽然都是犯罪,但对个人权利的侵犯程度不同,而他的国际伦理标准就是:尽可能降低国家对个人的侵犯程度(p.256): 这听上去不错,可是,不知出于何种神奇逻辑,罗氏由此推出了“应完全避免战争”这一结论(p.256): 注意,罗氏在此处令人意外的采取了一种功利主义立场,既然他认为可以“减少国家侵入个人的领域”和将“侵入限定在尽可能小的程度”,那么他就承认了两项国家对个人的侵犯是可以比较大小的,这样,按他的侵犯最小化原则,当面临的选择只有两种侵犯中二选一,就该选侵犯程度较小的那种。 比如,A国政府对其国民实施程度为9的持续侵犯,B国政府对其国民实施程度为1的持续侵犯,若B对A发动战争,有望推翻A国政府并在A国实施B的制度,将A国国民所受持续侵犯程度降至1,而为了完成这场战争,B国须在5年内将对本国国民的侵犯程度提高到3,再假设两国人口相当,那么按罗氏理论,这场战争岂不是正当的了? 当然有人会说,凭啥让B国国民承担牺牲去拯救A国国民?那就让我们再修改一下前提条件:假如A国目前的制度和社会状况让B国始终面临着遭遇A国入侵或被其国内革命殃及的危险之中,为了预防这种风险而需要的国防开支,迫使B国政府维持高税率,使其对国民的侵犯程度长期高达2,而不是本该有的1,那么,B国通过战争来摆脱上述风险和负担,顺便拯救了A国国民,岂不是正当的? 令人失望的是,罗氏对此的论证极为苍白,他对这种战争所提出的反对理由只是:那会增加税收侵犯和造成无辜平民伤亡,也就是说,它是有成本的,可是既然你采取了功利主义标准,那就应该算净收益,而不能因为某一选项是有成本的就排除它,实际上这种时候任何选项都是有成本的。 似乎是为了对此尴尬漏洞贴膏药,罗氏提出了一个奇妙观点(p.255-256): 而且居然赞赏起了主权独立原则(p.257): 可是,你不是说国家都是犯罪集团吗?犯罪集团的主权为何值得尊重?犯罪集团之间擅自划分的分赃边界怎么会获得伦理地位?而且还是“庄严的”?各犯罪集团将其犯罪活动限制在各自边界之内,为何就会让国家对个人的侵犯最小化?一个极权政府,若无入侵和外来颠覆之虞,不是更能安心的压迫国民吗?被严格尊重的主权边界,不是削弱了制度竞争的强度和效果吗?当前的朝鲜和古巴不正是如此? 在上一章里,罗氏刚刚嘲讽了有限政府的说法,认为政府天然的具有扩张权力、加重对个人侵犯的倾向,一旦政府存在,指望其权力受到限制是“虚幻的乌托邦”想法,可现在,罗氏怎么却指望一个政府会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在国界线之内?难道国界线比宪法更能有效的阻止权力扩张?即便是弱小如芬兰的国界线,也能阻止强大如苏联的权力扩张?若阻止不了呢?原本还算自由的芬兰国民就活该被奴役? 接着,罗氏将其反战原则推到极致,不仅入侵他国是不正当的,遭遇入侵时的防卫战争也是不正当的,因为防卫会拖延战争并提高战争烈度,加重双方国民负担,不如对比一下实力大小,注定要输的那方赶紧认输了事(p.256): 连防御战争都反对,这一点在这段引文里表达的比较暧昧,不过,在罗氏1973年出版的[[For a New Liberty]]一书第14章War and Foreign Policy里,可以看的更清楚,因为那章举了许多实例来说明观点,而本章没有实例;其中最能说明问题的是1939年苏芬战争,罗氏为苏联的入侵做了许多辩护,并认为芬兰不应抵抗。 可是,假如抵抗入侵的战争都是不正当的,那么,一个相对自由的国家,比如香港,若被一个极权主义国家征服,国家对个人的侵犯程度难道不是大幅提高了吗?这又如何与罗氏的侵犯最小化原则相容? 总结起来,罗氏的国际关系理论就是托尔斯泰式的无条件反战主义,反对任何战争,包括防卫战争,也反对任何国防开支,可是,只要现实中存在一个奉行侵略性政策的国家,这套理论就毫无用处,对于如何实现和平毫无提示,对罗氏自己所设定的国际关系目标:国家对个人侵犯最小化,也毫无助益。 从理论上看,罗氏的反战思想只是其无政府主义体系的一个旁支,不过,在他的日常政治活动和言论中,反战其实占了很大的份额,他所创建的组织、办的刊物,把很大一部分资源和注意力用在了这上面,为此不惜与左派反战者结成联盟,假如你只看他的政治活动和政策主张的话,那活脱脱就是另一个乔姆斯基。  
[饭文]迁就暴行换不来宗教宽容

迁就暴行换不来宗教宽容
辉格
2012年9月13日

9.11惨案11周年之际,伊斯兰激进主义者再次以其瞒旰暴行震惊了世人,比暴行本身更让人吃惊的是,从当事国家政要和媒体的反应中,正义的身影正在消退,是非不分的声音占了上风;在利比亚和埃及的美国使馆受攻击之后,希拉里的第一反应是“我的心都碎了”,好像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奥巴马的最初声明也只是谴责,第二天才誓言要伸张正义,将罪犯绳之以法。

奥巴马后来变得强硬起来,明显是出于竞选需要,同时还迫不及待的将利比亚政府与攻击事件做切割,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个别利比亚官员对暴行作了谴责,其中只有议会主席一人向美国作了道(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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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就暴行换不来宗教宽容 辉格 2012年9月13日 9.11惨案11周年之际,伊斯兰激进主义者再次以其瞒旰暴行震惊了世人,比暴行本身更让人吃惊的是,从当事国家政要和媒体的反应中,正义的身影正在消退,是非不分的声音占了上风;在利比亚和埃及的美国使馆受攻击之后,希拉里的第一反应是“我的心都碎了”,好像这只是一次意外事故,奥巴马的最初声明也只是谴责,第二天才誓言要伸张正义,将罪犯绳之以法。 奥巴马后来变得强硬起来,明显是出于竞选需要,同时还迫不及待的将利比亚政府与攻击事件做切割,而实际上到目前为止只有个别利比亚官员对暴行作了谴责,其中只有议会主席一人向美国作了道歉;而在埃及,刚刚掰倒军方风头正健的兄弟会总统穆尔西,不仅没有谴责和道歉,反而要求美国政府对影片制作者采取行动。 奥巴马的急切切割,只是为了掩盖一个明显的事实:这次事件是阿拉伯之春的直接后果,而这场革命达到目前这样的糟糕局面:利比亚陷入极端教派横行的无政府状态,埃及被伊斯兰激进教派全面掌控,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奥巴马错误的外交政策。 美国政要乃至许多媒体所犯的另一个错误是,当暴行发生时,去指责激怒暴徒的影片制作者,这是赤裸裸的混淆是非,这位制作人仅仅是在用完全和平的方式表达自己对某一宗教的看法,他既没有煽动暴力,更没有组织、策划和准备暴力行动,其行为是完全合法的。 当然,你可以反对他的看法,也可以谴责他公布视频的做法,但这一谴责只能基于你认为其言论内容本身是荒谬或恶劣的,而不能以它会刺激某些人作出疯狂举动为由,否则我们的言行自由,岂不是要被那些瞒旰无理的念头所约束? 比如,你生活的社区旁边有几个神经过敏的极端守旧分子,看见有人穿超短裙就要往小区里扔炸弹,难道穿超短裙的人为此而理应被谴责?当然,假如你是温和的守旧分子,你可以因为有碍观瞻而谴责她们,但那是基于另一种的逻辑。 假如我们因为某一和平合法的言论可能激怒暴徒而谴责它,那就是在迁就和奖励暴行,假如这样的谴责起到了效果,压制了这些言论,那么暴徒便借助舆论压力而将自己的行为规范强加给了大众。 这一结果为“谁言辞冒犯我我就炸你全小区”的瞒旰狂暴作派创造了激励,告诉人们:谁想推行自己的信仰和规范,最好都这么做;你仇富吗?那就见谁开宝马就去炸他小区,然后他的邻居会去谴责他,迫使他接受你的简朴规范。 伊斯兰激进主义如今在全球所获得的处处被迁就、无人敢招惹丝毫的特殊地位,正是这一激励的结果,它不仅没有带来迁就者所希望的宗教宽容,反而让激进分子变得更加敏感狂暴,导致日益蔓延失控的宗教冲突。 若要避免这等荒唐局面,那么即便我们非常讨厌焚烧古兰经的做法,大声谴责它,可一旦有人因此而向焚烧者和他的邻居发动暴行,我们的谴责就应立即停止,转而将矛头指向暴徒,否则就会发出错误的信号,混淆了是非;而奥巴马作为总统,肩负保卫公民安全与自由的责任,更不能发出这样的错误信号,相反,此时他应该站到制片人身边,告诉他:请放心,在这个自由社会,你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 对暴力威胁的迁就纵容,在普通百姓还只是道德问题,而对于政府,这么做已经违反了不偏袒任何宗教和教派的宪法原则,因为迁就的结果,为某些教派创造了免受言论冒犯的特殊地位,这是其他宗教都无缘享受的,而这仅仅是因为他们足够温和。 像道金斯这样的无神论者,四处宣讲基督教是文化毒瘤、教皇是罪犯的言论,许多基督徒深感被冒犯,可是哪位美国总统出面谴责过?假如有人贬低孔子焚烧《论语》呢?政治家会谴责吗?难道世人所崇尚的宗教宽容,指的是谁蛮横谁就不能招惹?  
[饭文]埃及悬念终结

埃及悬念终结
辉格
2012年8月14日

就任才40多天的埃及总统穆尔西,以一次大胆惊人的行动,一举剥夺了最高军事会议(SCAF)的宪法监护权,利用西奈边境事件后人们对军队表现的不满,先试探性的撤换了情报部长,接着又解除了SCAF的头号和二号将领的职务,并宣布废除了SCAF在穆尔西就任前两天所发布的对总统职权的限制规定,在随后的总统公告中,穆尔西又宣布将组织选举委员会的权限从SCAF转移到自己手里。

至此,阿拉伯之春留给埃及政治走向的最后一个悬念消失了,穆斯林兄弟会及其所代表的激进伊斯兰主义取得完胜;令人略感惊奇的是,最后的夺权行动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经过一天沉默之后,SCAF部分成员已经公开表示支持,许多分析认为这是因为年轻一代军官普遍对军方高层的腐败、僵化和恋权心怀(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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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悬念终结 辉格 2012年8月14日 就任才40多天的埃及总统穆尔西,以一次大胆惊人的行动,一举剥夺了最高军事会议([[SCAF]])的宪法监护权,利用西奈边境事件后人们对军队表现的不满,先试探性的撤换了情报部长,接着又解除了SCAF的头号和二号将领的职务,并宣布废除了SCAF在穆尔西就任前两天所发布的对总统职权的限制规定,在随后的总统公告中,穆尔西又宣布将组织选举委员会的权限从SCAF转移到自己手里。 至此,阿拉伯之春留给埃及政治走向的最后一个悬念消失了,穆斯林兄弟会及其所代表的激进伊斯兰主义取得完胜;令人略感惊奇的是,最后的夺权行动没有遭遇任何抵抗,经过一天沉默之后,SCAF部分成员已经公开表示支持,许多分析认为这是因为年轻一代军官普遍对军方高层的腐败、僵化和恋权心怀不满。 从兄弟会所获得的高支持率看,大批基层军官同情兄弟会的情形也是可以想象的,军方的对抗行动能否获得支持,其命令能否向下贯彻,都大有疑问;希拉里上月对埃及的访问,看来也没有带给军方在权力较量摊牌时获得国际谅解的信心,从民主党的一贯行事风格特别是阿拉伯之春中的表现看,很可能希拉里还施加了相反的压力。 接下去的问题就是兄弟会将如何施展其政治抱负了,在它掌控全部权力分支,消除了对其行事权力的最后一个约束之后,指望它会尊重个人自由和市场秩序是毫无理由的,而从它所提出的种种主张中看,最扯不上关系的,就是法治和宪政了;即将展开的过程世人恐怕不会陌生,它在俄罗斯、德国、伊朗、津巴布韦和委内瑞拉已反复上演,曾经有过的、或在动荡和过渡期短暂出现的自由,将被一点点剥夺。 首当其冲的将是言论自由,然后是组织和结社,最终;当媒体与舆论被全面掌控,反对派又缺乏组织手段时,维持一个选举场面是轻而易举的,甚至像伊朗这样保留一些政党竞争的空间,也并非不可能。 实际上,就在兄弟会成功夺权的同时,扼杀自由的过程似乎已经开始,周一,私人电视台al-Faraeen老板奥卡沙和独立派报纸[[al-Dustour]]记者阿菲菲,被总检察长以诽谤穆斯林兄弟会和煽动谋杀总统的罪名起诉,并已被限制出境。 值得留意的是,这两家媒体是埃及当前少有的强烈反对伊斯兰主义的媒体,奥卡沙还参加了总统竞选,al-Dustour则在穆巴拉克时代就是著名的反对派报纸,他们代表着发动了阿拉伯之春、并在革命前期站在斗争前台的、多少接受西方现代文化、喜欢facebook和twitter的那些年轻人;讽刺的是,这个群体很可能是革命“成功”、兄弟会在大权在握之后,为巩固权力稳定局面而首先要压制的对象。 不过,外界最关心的,大概是这一变故将对地区乃至全球政治会有何影响;埃及曾是阿拉伯世界的老大,也是数次阿以战争的主力,因而也是后来的阿以和平和戴维营秩序的一大支柱,其转向自然影响深远。 最直接的变化,是兄弟会恐怕不会再配合以色列对哈马斯的加沙认真执行人员隔离和武器禁运,这将强化哈马斯对以色列的攻击能力,最终导致埃以冲突,假如兄弟会在未来在面临国内危机时需要向外转移压力,或者借此向要挟美国,那就完全有可能这么做,况且它至今没有表态会遵守戴维营协议。 其次,当兄弟会最终掌握埃及的军事资源之后,它的资助将改变目前正胶着中的也门和索马里的力量对比,甚至可能将此影响延伸到非洲之角的厄立特里亚、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不同的是,兄弟会大概不会用现代军事机器、以国家间正规战争的方式发挥其对外影响,而更可能以组织延伸、资源输出和幕后控制的方式进行,正如伊朗和叙利亚在过去所做的那样。  
[饭文]商船自卫是对付海盗的长久之计

商船自卫是对付海盗的长久之计
辉格
2012年7月24日

从上月初到本月25日,联合国在土耳其、阿联酋、澳大利亚和美国密集组织了一系列国际会议,来协调打击索马里海盗的集体行动,眼下该行动正进入关键时期;索马里海盗从2005年前后逐渐变得突出,经历07、08年的急剧膨胀,在09年达到高峰,此后,各利益相关国或自发或在联合国协调下所实施的搜索、打击和护航措施,大幅降低了海盗攻击行动的成功率,但海盗数量和攻击次数却并未得到遏制。

同时,随着实力和数量增长,也为了避开打击和护航,海盗们不断扩大攻(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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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自卫是对付海盗的长久之计 辉格 2012年7月24日 从上月初到本月25日,联合国在土耳其、阿联酋、澳大利亚和美国密集组织了一系列国际会议,来协调打击索马里海盗的集体行动,眼下该行动正进入关键时期;索马里海盗从2005年前后逐渐变得突出,经历07、08年的急剧膨胀,在09年达到高峰,此后,各利益相关国或自发或在联合国协调下所实施的搜索、打击和护航措施,大幅降低了海盗攻击行动的成功率,但海盗数量和攻击次数却并未得到遏制。 同时,随着实力和数量增长,也为了避开打击和护航,海盗们不断扩大攻击范围,05年之后,其攻击半径每年都从索马里海岸向外拓展一百多海里;看来尽管攻击成功率被压得很低,但海盗实力和规模并未缩减,这是因为过去几年中,每年上亿美元的赎金已极大提升了海盗产业的组织和装备水平,也为它吸引来了足够的人力,据说他们甚至已在索马里建立了一个证券市场来为海上冒险融资。 所以,目前的联合行动若不能清除海盗的基地、组织和装备,大幅削弱其规模和攻击能力,一旦行动结束,海盗必将卷土重来;然而,这样的国际行动恐怕很难长期持续,用军舰为商船护航,成本不堪负担,只能偶尔为之,各国积极参与,多半是出于政治考虑:既可表现对国民的保护能力和意愿,更可趁机展示海军实力,同时也获得了实战演练的机会。 而且,受国际法和外交政策的局限,这些行动只能在公海上进行,清除海盗组织和基地所必须的地面行动是难以指望的,而要改变索马里的无政府状态,从根本上消除海盗的生存土壤,希望则更是渺茫;更不妙的是,除了索马里,苏伊士航线两端的也门和利比亚也正在沦入无政府状态,埃及国内的权力争夺也正胶着,朝夕难保的军方未来恐怕也无暇顾及海上安全。 如此背景之下,对付海盗袭击风险的长久之计,只能是商船加强自卫,实际上许多商船已经采用了一些额外的防卫措施,国际海事组织(IMO)发布了一份新的商船自卫指引,不过目前这些措施大多不涉及武器使用,但这一情况正在改变,代表船东利益的国际航运公会(ICS)改变了此前长期奉行的不武装不抵抗政策,转而鼓励商船进行武装自卫,美国政府已修改规章允许商船配备武器。 可以预料,未来几年更多国家会对法令做类似修改,许多商船会转向武装自卫之路,或许类似黑水的私人海上保安服务也会发展为一个产业;船东和保险商显然都已意识到,支付赎金不是办法,虽然短期看赎金成本可能比武装自卫更低,但它会吸引来越来越多的海盗,而且在巨额赎金的支持下,海盗的组织和装备实力、攻击能力和活动范围,都将日益扩大。 从海盗的角度看,假如他们能够将袭击频率和赎金规模控制在某个限度之内,让赎金负担始终低于武装成本,或许就能让船东们维持不武装不抵抗政策,但这很难做到,需要一个高度集权的组织机制,显然还没有一个海盗头目有这样的能力,否则索马里大概也不会处于无政府状态了。 从大航海时代直到十九世纪,海盗始终是全球贸易的重要障碍,那时海盗的实力足以抗衡主权国家的海军,至少单船实力或在单次遭遇中,往往实力相当,所以当时清剿海盗只能依靠国家,英美海军花了整个世纪的努力才将北大西洋清除干净;当代情况大不相同,远洋商船的规模多以十万吨计,海盗则都是些虾兵蟹将,只要放开手实施武装自卫,是不难对付的。
[微言]清真寺/兄弟会/阿拉伯社会主义

【2012-07-21】

@秦訇-taras 清真寺和社区的关系比教堂更密切, 比如巴扎。部分因道统强大,教与集权的关系在一千多年伊斯兰史上总会出问题,不会有中央集权模式。伊朗1979是教士从左派牢友那里习得系统控制国家的经验,而埃及无这个机会。所以埃及不会伊朗化,这也许是乐观的一面@黄章晋ster

@whigzhou: 嗯,传统清真寺是积极因素,可怕的是兄弟会和阿拉伯社会主义

@秦訇-taras: 你说这两点的共同因素就是城市里未能近代化也不在巴扎里的那个群体吧,就是贫民窟出身在大街上摆地摊的

@whigzhou(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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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21】 @秦訇-taras 清真寺和社区的关系比教堂更密切, 比如巴扎。部分因道统强大,教与集权的关系在一千多年伊斯兰史上总会出问题,不会有中央集权模式。伊朗1979是教士从左派牢友那里习得系统控制国家的经验,而埃及无这个机会。所以埃及不会伊朗化,这也许是乐观的一面@黄章晋ster @whigzhou: 嗯,传统清真寺是积极因素,可怕的是兄弟会和阿拉伯社会主义 @秦訇-taras: 你说这两点的共同因素就是城市里未能近代化也不在巴扎里的那个群体吧,就是贫民窟出身在大街上摆地摊的 @whigzhou: 我的意思是兄弟会有组织能力,也不难学会利用国家工具,一旦上台,清真寺传统作用不足以阻止其实施暴政 @秦訇-taras 叙利亚运动的混乱暴力确实值得担忧,但不能回避地是,原有体制中没有正常表达与博弈的资源和渠道,才会有暴力。而这个问题不解决,稳定就是虚假的。哪怕是发展,在价值观序列里也不可能优先于人权。 @whigzhou: 之前的叙利亚当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问题是替代它的是什么?现代史上出现过的方案无非三种:1)占领改造;2)威慑,迫使当权者接受某些规范;3)打散了听任它自动重组。1代价太高被否决了,2被民主派认为不够民主,3我看没戏 @秦訇-taras:是,极端点说,我觉得除非一个国家城市化水平很高且有真正的中产阶级,否则都没戏,第二种最可行,但阿列维这个包袱太重了?类似格局无成功解扣先例 @whigzhou: 方案2是性价比最好的,利比亚本来已经有起色了,不过叙利亚可能不一样 @古希腊人: 二位属于沙盘推演,那实际情况也可能出人意料呢? @whigzhou: 这似乎是让谈论变得有意义的要点所在吧?跟在事实后面,做一台发讣告的机器,没啥意思吧? @古希腊人 忘记谁说的“任何对对利比亚战后伊斯兰化的忧虑都是故作天真,假扮世俗。因为利比亚的革命本身就是世界性的,未来的转型也是世界性的,部分的伊斯兰化既是对卡大佐绿色运动的反动,也是部分参与力量的呼声,反而更能加强利比亚与伊斯兰世界的关联。利比亚的未来取决于伊斯兰世界的未来” @whigzhou: 他眼中的前景看起来比我眼中的更可怕
[饭文]阿拉伯之春开启后反恐时代

阿拉伯之春开启后反恐时代
辉格
2012年6月29日

已持续18个月的阿拉伯之春虽还说不上尘埃落定:埃及军方会负隅顽抗多久?叙利亚内战会不会点燃该地区错综复杂的民族、教派和国家间冲突?利比亚和也门会不会沦为另一个索马里?这些都还有待观察,但这场变动的格局和走向却已相当清楚:该地区的政治进程,正在从大国所主导的国际秩序中游离出来,按自身的逻辑发展。

考虑到该地区之庞大——从马格里布到印度河谷——这一转变影响深远,将带给世人一个十分陌生的世界格局;从18世纪中叶的七年战争开始,欧洲王国之间的合纵连横便开始通过其殖民体系向世界范围蔓延,不断将各大小国家、民族和文化卷入由阵营对立所构成的国际(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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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之春开启后反恐时代 辉格 2012年6月29日 已持续18个月的阿拉伯之春虽还说不上尘埃落定:埃及军方会负隅顽抗多久?叙利亚内战会不会点燃该地区错综复杂的民族、教派和国家间冲突?利比亚和也门会不会沦为另一个索马里?这些都还有待观察,但这场变动的格局和走向却已相当清楚:该地区的政治进程,正在从大国所主导的国际秩序中游离出来,按自身的逻辑发展。 考虑到该地区之庞大——从马格里布到印度河谷——这一转变影响深远,将带给世人一个十分陌生的世界格局;从18世纪中叶的七年战争开始,欧洲王国之间的合纵连横便开始通过其殖民体系向世界范围蔓延,不断将各大小国家、民族和文化卷入由阵营对立所构成的国际秩序之中,此后历经拿破仑战争、克里米亚、两次大战,最后在冷战时达到高峰,几乎所有国家都被卷入其中。 冷战是一次重大转折,此前,对立阵营是按一时的利益和战略需要而拼凑的,敌我关系变动频繁,那时主导各阵营的大国并不关心其盟友的文化和制度,只要冲突时站在同一边就行,而冷战则是一次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的全面对抗,因而超级大国不仅拉拢盟友,也努力让他们采纳自己的制度和意识形态,必要时甚至强加给他们,这样一来,国际秩序对各国的影响便开始深入骨髓,与该体系的关系常很大程度上决定一国的制度基调和社会发展方向。 冷战结束后,人们一度担心国际秩序丧失维持动力,不过至少在中东,萨达姆及时提供了新动力,此后在石油利益和对以色列的安全承诺推动下,美国主导下的海湾联盟和戴维营秩序维持了中东的十年稳定,直到911;反恐战争大幅改变了美国对中东和伊斯兰世界的利益关切点,不再只是确保运输贸易畅通和避免战争,而是要通过改变该地区的社会政治面貌来消除恐怖主义土壤,那就必须进行深度干预。 假如美国真有决心和能力持续推行深度干预战略的话,尽管会有许多艰难曲折,中东将朝另一个方向发展,阿伊两战之后,甚至已经有一些迹象显示干预策略开始获得成效,特别是利比亚的转变,还有也门和埃塞俄比亚等国在美国强大施压下对反恐战争作出的配合;然而后来的事实表明,小布什政策在国内和西方世界所获得的支持是脆弱而短暂的。 恐怖威胁毕竟不具备珍珠港、地面入侵或核战争前景那么巨大而无可置疑的动员能力,它让国民愿意容忍的战场伤亡和财政负担都十分有限,况且,通过加强国内防范措施,似乎也能避免大多数和最严重的恐怖袭击;当连续多年没有发生恐怖袭击,国民很快对持续扩大的伤亡和财政赤字失去耐心,而金融危机又施加了致命一击。 所以今天回顾起来,中东局势的转变实则始于金融危机和民主党的上台,深度干预政策被全面抛弃,退回到克林顿时代的价值观外交:从外部鼓励民主运动,仅在出现大规模人道灾难时进行有限干预,在推动一个国家变化的问题上,采用破而不立的策略,因为要“立”就必须长期深度干预,比如对付塞尔维亚的办法就是轰炸,炸到你秩序崩溃、政府垮台,然后静待其内部发生积极变化。 破而不立政策一度表现良好、令人振奋,铁幕落下之后,东欧似乎毫无阻力的自动拷贝了西欧的制度,也顺利融入欧盟大家庭,在全球化和自由贸易的大氛围中,东亚和拉美也出现了一些成功转型,以至于出现了像福山的“历史终结”之类惊人的乐观论调。 然而很快,从阿富汗、俄罗斯,到委内瑞拉、玻利维亚,乃至中东和中亚的伊斯兰地区,逆转的趋势出现了;金融危机之后,甚至作为以宪政和法治为基础的全球化市场社会之大本营的西方,其意识形态氛围和政策取向也已从冷战后的亲市场路线中大幅扭转;或许,此轮阿拉伯之春将最终埋葬福山式盲目相信“进步潮流难以阻挡”的乐观主义历史决定论。 于是我们就要问:为何现代市场制度在东欧的重建如开闸放水般容易,而在其他国家却屡遭挫折?特别是,为何在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当外部压力减弱、原有社会控制松动时,重建起来的大多是反宪政法治和反市场的制度?甚至像索马里和阿富汗这样完全建立不起现代国家而退回到部落状态? 面对如此强烈的反差,我们难以忽视文化和传统的差异,然而这些差异中究竟哪些元素在起作用,如何起作用,却不容易看清;有些观点夸大了宗教传统的作用,首先,伊斯兰和基督教一样,从经文和教义中总是能挖掘支持任何主义的词句,那没有意义,实际上对广大信众来说,宗教只是以习俗传承的生活方式和社会规范,与经文教义关系不大。 其次,与信众相反,构成伊斯兰世界政治主导力量的精英和激进教派领袖们,多数都受过西方教育,许多甚至是学术和技术专业人士,其思考方式也非常西方化,而且越是这些人,具有越强烈的文化自觉意识,越是沉浸于阿拉伯社会现代化的失败历史所带来的挫折感之中,也越执着于复兴其梦想中的伊斯兰文化和历史荣耀,他们不仅十分了解西方,也梦寐以求实现现代化并超越西方。 真正的差异来自构成博弈环境的文化价值观和信念,正是各派在面临机会展开竞争时,对各自将会如何行动所持的信念,在制度演变起着关键作用;假如一个社会从来没有妥协和尊重惯例的传统,那么你死我活和机会主义便成为合理的预期,和平共存的均势和稳定的社会规范便难以维持甚至根本不会出现,比如在军方和选举占优的党派之间,假如前者相信后者上台必定会全面清算,后者相信对方若保留地位必定会任意干政,那和平过渡就难以实现。 同样,假如好不容易获得政权的一方确信反对派若上台必定全面推翻自己的政策,多年心血一夜泡汤,就很可能不惜破坏规则而阻止后者上台;出现一个导向宪政与法治的良性反馈过程所需的博弈条件非常严苛,不是几次圆桌会议和几份宪章条文就能创造的,而只能在一次次的社会互动过程中逐渐形成。 阿拉伯世界的条件尤其恶劣,该地区建立现代国家的努力其实从未成功,有些国家的基层组织方式仍处于部落状态,另一些则始终由外部力量所维持:奥斯曼帝国的总督、英法殖民者或托管当局、冷战和反恐时代由巨额外援所支撑的威权政府,社会各阶层和利益集团有序互动的机会很少,一旦外部力量撤出,很难指望一个好的秩序和制度能够自发的建立。
[饭文]叙利亚僵局考验价值观外交

叙利亚僵局考验价值观外交
辉格
2012年6月13日

叙利亚局势日益胶着,而且看起来正在变成一场货真价实的内战,对此,一直试图积极影响事态的西方大国,似乎已束手无策,处境尴尬;假如他们放弃推倒阿萨德的努力,那就奖励了阿拉伯之春中镇压手腕最强硬的政权,这无异于告诉未来面临类似处境的政权:最好死扛到底;假如继续支持反对派,目前的人道灾难又可能长期延续和扩大。

当前的困境不仅表现在西方大国无法说服安理会成员国一致行动,即便他们拥有所需行动能力,恐怕也难有所作为,因为西方尤其是美国,在冷战之后始(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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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僵局考验价值观外交 辉格 2012年6月13日 叙利亚局势日益胶着,而且看起来正在变成一场货真价实的内战,对此,一直试图积极影响事态的西方大国,似乎已束手无策,处境尴尬;假如他们放弃推倒阿萨德的努力,那就奖励了阿拉伯之春中镇压手腕最强硬的政权,这无异于告诉未来面临类似处境的政权:最好死扛到底;假如继续支持反对派,目前的人道灾难又可能长期延续和扩大。 当前的困境不仅表现在西方大国无法说服安理会成员国一致行动,即便他们拥有所需行动能力,恐怕也难有所作为,因为西方尤其是美国,在冷战之后始终未能形成一套清晰而坚定的外交战略。 在整个阿拉伯之春中,西方都奉行了一条支持专制国家内部反对派的外交路线,这是西方在冷战后将外交政策从利益主导向价值观主导转变的一次体现,然而这一转向在实践中却遭遇了矛盾:以人权和人道主义为诉求的价值观外交,一方面要求他们反对那些在这方面表现糟糕的政权,支持它们的反对者,但同时,一旦反对运动在他们鼓励和支持之下掀起来,又需要为由此可能引发的人道灾难承担道德责任,而两者往往难以两全。 一群人民遭遇非人道对待、基本权利被践踏,有效的救助方法是为他们提供法律保护,这也是迄今人类所找出的唯一有效方法;所以,若果真将制止权利践踏和人道灾难作为外交政策的指针,要么开放和鼓励移民,让更多人居住到已建立了良好法治的国家,可实际上,许多西方大国在收紧移民政策。 要么制度输出,努力在将已经成熟的宪政结构和法律体系延伸覆盖到更多的地方,为更多人提供普遍司法保障,但这么做常常需要高强度的外部干预,甚至需要像对付阿富汗和伊拉克那样发动一场地区性战争并实施长期占领,然而这种具有殖民主义色彩的政策早已为国际关系伦理所不容,阿伊两战只是因为有了反恐这个旗号才得以发动,而且长期占领的代价都已被证明过于高昂,不堪负担。 目前所奉行的外部施压加内部鼓动的政策,其实是一种盲目碰运气策略:向一潭死水中扔进块石头,指望会出现一些“积极的变化”,变化当然会有,但为何一定是积极的,或有很大几率是积极的,却没人能说明;假如这种变化导致建立更好制度和法律的机会很小,而过程中的动荡和人道灾难代价又非常高昂,那岂非与这一政策的价值导向背道而驰?假如鼓励这一变化的西方大国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在出现此等局面时强化干预、控制灾难,并确保重新建立的制度比之前的更好,他们的道德责任又何从推卸?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宪政和法治在一个社会得以确立的过程是非常艰难的,其成功取决于大量条件的机缘巧合,绝非某些历史决定论者认为的,世界潮流浩浩荡荡;起源于英格兰的该制度体系在过去几百年的扩张蔓延看似势不可挡,但那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时大国外交的进攻性和侵略性,以及殖民主义。 十八十九世纪的后发国家,为了在强权林立的世界立足自保,要么像日本那样主动接受他们的制度,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要么投靠其中一个,受其保护,同时也免不了接受其施加的外部制度约束,这一动力在冷战时两大阵营对抗时,同样起了作用;可如今,这一动力看来已不复存在,西方和资本主义已丧失了文化和道德自信,更没有了侵略和扩张冲动,殖民主义已成过街老鼠,制度输出也不再可能作为政策选项而被考虑。
饭文#X7:KONY2012暴露了国际政治的窘境

KONY2012暴露了国际政治的窘境
辉格
2012年3月14日

近日,一个标题为“Kony 2012”的视频在网上疯狂流传,观看者过亿,相关信息在推特上的转发次数也过百万,在各大SNS都已成为热点,关注者中不乏名人政要;可以想象,假如这样的传播势头和关注热度能持续上几个月,确实能够加重此事在政治天平上的份量,提高政治家为之采取行动的预期收益,这或许真的能促成在一两年内将Kony送上国际刑事法庭的目标。

实际上,Joseph Kony的暴行早已被揭露和广泛报道,在一些影视作品中也有表现,国际刑事法庭的逮捕令在七年前便已下达,迟迟得不到解决只是暴露了国际社会尚未发展出预防和矫正此类暴行的政治机制,这一点在波斯尼亚、索马里和卢旺达的历史中,早已展露无遗。

这一次的不同在于,“看不见的孩子”( 标签: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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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NY2012暴露了国际政治的窘境 辉格 2012年3月14日 近日,一个标题为“[[Kony 2012]]”的视频在网上疯狂流传,观看者过亿,相关信息在推特上的转发次数也过百万,在各大SNS都已成为热点,关注者中不乏名人政要;可以想象,假如这样的传播势头和关注热度能持续上几个月,确实能够加重此事在政治天平上的份量,提高政治家为之采取行动的预期收益,这或许真的能促成在一两年内将Kony送上国际刑事法庭的目标。 实际上,[[Joseph Kony]]的暴行早已被揭露和广泛报道,在一些影视作品中也有表现,国际刑事法庭的逮捕令在七年前便已下达,迟迟得不到解决只是暴露了国际社会尚未发展出预防和矫正此类暴行的政治机制,这一点在波斯尼亚、索马里和卢旺达的历史中,早已展露无遗。 这一次的不同在于,“看不见的孩子”([[Invisible Children, Inc.]])利用了全新的传播手段,把它变成了大众舆论热点,从运作方式看,该组织显然对目前的传播环境和西方大国的政治游戏法则有着深刻的领悟,运作成功的可能性不小;不过,即便这件事最后果真做成了,尽管它本身令人欣慰,但世人却没有理由因此而对国际社会处理类似悲剧的能力,改持更乐观的看法。 因为妨碍国际社会干预卢旺达或类似悲剧的那些因素,并未因此而消失,假如我们希望未来有所不同,首先需要弄清这些因素,并澄清种种误解;第一个误解是:没人关心非洲的事,是因为那里没石油;这是错的,非洲在美国政治日程上排序靠后,是因为那里太穷太落后,买不起大杀伤力武器,养育不出多少具有天然反美倾向的知识分子和文艺家,也未能向西方输出大量青年高知移民,因而不大会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认识到这一点,你才能理解为何美国积极干预中东、阿富汗和北非,这确实与石油有关,但不是以通常所理解的方式,若仅仅为了石油供应,独裁者更容易收买,油价也可更低。 第二个误解是:是政治家面对悲剧时的冷漠纵容了暴行;同样错了,政治家或许会很冷漠,但决不会放弃做英雄的任何机会,没人比政治家更爱扮演救世主、更爱出风头、更爱打仗,阻止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不外乎:无数血淋淋的惨痛教训告诉他们,实施此类干预不会让你成为英雄,或者顶多做上几天的英雄,而付出的代价则是:在余下任期中成为过街老鼠、以落水狗的窘态度过余生、以刽子手和战争贩子垂名青史。 面对悲剧,记者和观察评论家与政治家的关键区别是:他们只需要说,不需要动手,因而可以轻易避开那些“脏手”的环节;这一点从他们的惯用句式中便可看出,他们喜欢使用被动语态:这种状况必须“被”改变,这种恶人必须“被”阻止,和平必须得到恢复;可是谁来阻止?需要做什么才能阻止?和平能在不发动另一次战争的情况下自动恢复吗?这些疑问,常常都在被动语态中被轻易蒙混过去了,Kony2012也是如此。 [[LRA]]问题的有利之处是,乌干达政府接受并配合国际干预,这让干预更容易进行,但更常见的情况是当地政府拒绝干预,很多时候,它本身就是要被阻止的恶棍,或者是它的利益相关者,或者它认为外部干预者是比叛军更大的威胁,或者更糟糕,那里根本没有政府来接受干预,或者这个政府根本缺乏合法性和控制能力。 这种时候,干预者要想改变局面,只能发动一次战争,让自己成为按下战争按钮的那个历史罪人;而战争一旦发动,你又负上了重建当地秩序的责任,这意味着你必须用武力镇压各种破坏秩序者,这些都是没人愿意沾手的脏活;战争和镇压难免有伤亡和误伤,十几万大军派出去,其中也难免有情绪不稳定、精神不健全或品行恶劣的士兵,做出些罪恶的勾当,在和平主义评论家和抗议者眼里,所有这些血债,都是记在你头上的,而那些当初指责你坐视不管的人,早就拍拍屁股走开了,甚至他还站在和平主义抗议队伍里,理直气壮控诉你的战争罪行,而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言行不一之处。 正是舆论氛围中的这种内在不一致,让政治家在面对悲剧时陷于两难境地,加上本国士兵的伤亡所带来的政治成本更高,结果谁都不愿去按下战争按钮;况且,普选制所筛选出的政治家,多半倾向于追随大众伦理,而不会过分坚持自己内心的道德标准,这样,指望他们凭借自身道德勇气而承担由此带来的政治、伦理和历史代价,就更渺茫了。 目前为止,还看不出上述舆论环境和政治伦理局面会有何改观,互联网所带来的新型传播环境显然无法改变它,这从本次事件的传播特征中便可看出;世人在未来恐怕不得不忍受类似的悲剧场面,或许只有当本国公民面临直接威胁时,这种困境才能被突破,因为只有当危险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人们才会变得言行一致,才能被对危险的本能敏感从以往的自欺欺人中唤醒,并鼓起勇气让那些空话连篇的和平主义者滚开。
[微言]卢旺达与美国

【2012-02-29】

@whigzhou: 看过《四月的某时》:迄今关于卢旺达的电影都不能令人满意,只有被害者视角,完全缺乏暴民视角,好像他们不是人似的,好像电台一煽动就能掀起屠杀似的,可是不弄清暴民的个体经验和组织机制,又怎么称得上反思? ★★★

@whigzhou: 至于外部潜在干预者的视角,有是有,但完全不靠谱,根本没说明究竟是什么阻止了外部干预。这两点,大概都不是坞左们愿意面对的,前者会让他们发现:当初的反殖民运动是多么罪恶,后者会让他们发现:小布什的勇气是多么珍稀可贵

@whigzhou: 那些指责美国对卢旺达无动于衷的评论家们,你们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什么时候“允许”过美国干预他国恶政(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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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2-29】 @whigzhou: 看过《四月的某时》:迄今关于卢旺达的电影都不能令人满意,只有被害者视角,完全缺乏暴民视角,好像他们不是人似的,好像电台一煽动就能掀起屠杀似的,可是不弄清暴民的个体经验和组织机制,又怎么称得上反思? ★★★ @whigzhou: 至于外部潜在干预者的视角,有是有,但完全不靠谱,根本没说明究竟是什么阻止了外部干预。这两点,大概都不是坞左们愿意面对的,前者会让他们发现:当初的反殖民运动是多么罪恶,后者会让他们发现:小布什的勇气是多么珍稀可贵 @whigzhou: 那些指责美国对卢旺达无动于衷的评论家们,你们拍着良心问问自己:你们什么时候“允许”过美国干预他国恶政? 【后记】 对此话题的更多评论见饭文《KONY2012暴露了国际政治的窘境》。
饭文#W2: 埃及,下一个伊朗?还是土耳其?

埃及,下一个伊朗?还是土耳其?
辉格
2011年12月8日

近日,迫于西方国家的压力,埃及军方向又一任过渡政府移交了绝大部分行政权力;与此同时,分三轮进行的议会选举的首轮结果也已出炉,该结果所显示的政治风向是明确无疑的:伊斯兰派大获全胜,两大一小三个伊斯兰政党共赢得2/3选票,而大中小三个世俗派政党得票不足1/4。

考察其中细节更可以感知选民的伊斯兰倾向有多强烈:极端伊斯兰主义的萨拉菲派(Al Nour Party of Sarafi)异军突起,得票率高达24.4%,仅次于穆斯林兄弟会(Freedom and Justice Party of Muslim Brotherhood)),而1996年从兄弟会中分裂出去的温和派瓦萨特党(Al-Wasat Party)则只得到了4.3%;而在另一边,所谓的世俗派阵营中,其实也包括了许多伊斯兰倾向强烈的派系,只是因为与兄弟会不合,才站到了世俗阵营中,比如新瓦夫脱党(New Wafd Party),就是一个公然宣称纳粹大屠杀是犹太谎言、911是摩萨德阴谋的派系,这种世俗(secularism)绝不是土耳其式的世俗。

兄弟会在这次革命过程中展现了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技巧,低调克制、进退有据;他们现在宣称自己是温和伊斯兰主义,但这显然是策略性的,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因为真正的温和派早在96年就分裂出去了;况且,以选举所表现出的政治风向和意识形态氛围来看,即便他们果真是温和的,未来也会被迫变得激进,否则就可能在选举中被更激进的派系所替代。

对于国际社会,令人担忧的不仅是伊斯兰主义(Islamism),在埃及的世俗派阵营中,还有很多属于老派的阿拉伯社会主义(Arab socialism)者,比如新瓦夫脱党和塔噶木党(Tagammu Party),他们的理想是回到1978年戴维营协定(Camp David Accords)之前,延续1952年革命的未竟事业,也就是纳赛尔老阿萨德萨达姆的事业;这样,无论这两大阵营中的哪些派系最终以何种多数组合获得政权,埃及的未来政治走向,恐怕都不会是那些希望维持阿以缓和、推动中东和平、遏制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组织的人们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埃及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伊朗?

在决定未来走势的各支力量中,唯一尚未明确其地位的是军方,它显然是世俗的,同时也是希望维持戴维营秩序的,因而是未来遏制伊斯兰主义和反戴维营势力的唯一指望;理想的结果是,它继续拥有像土耳其军方所拥有的那种宪法守护者地位,后者曾在1960年71年 标签: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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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下一个伊朗?还是土耳其? 辉格 2011年12月8日 近日,迫于西方国家的压力,埃及军方向又一任过渡政府移交了绝大部分行政权力;与此同时,分三轮进行的议会选举的首轮结果也已出炉,该结果所显示的政治风向是明确无疑的:伊斯兰派大获全胜,两大一小三个伊斯兰政党共赢得2/3选票,而大中小三个世俗派政党得票不足1/4。 考察其中细节更可以感知选民的伊斯兰倾向有多强烈:极端伊斯兰主义的萨拉菲派([[Al Nour Party]] of [[Sarafi]])异军突起,得票率高达24.4%,仅次于穆斯林兄弟会([[Freedom and Justice Party (Egypt)|Freedom and Justice Party]] of [[Muslim Brotherhood]])),而1996年从兄弟会中分裂出去的温和派瓦萨特党([[Al-Wasat Party]])则只得到了4.3%;而在另一边,所谓的世俗派阵营中,其实也包括了许多伊斯兰倾向强烈的派系,只是因为与兄弟会不合,才站到了世俗阵营中,比如新瓦夫脱党([[New Wafd Party]]),就是一个公然宣称纳粹大屠杀是犹太谎言、911是摩萨德阴谋的派系,这种世俗([[secularism]])绝不是土耳其式的世俗。 兄弟会在这次革命过程中展现了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技巧,低调克制、进退有据;他们现在宣称自己是温和伊斯兰主义,但这显然是策略性的,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因为真正的温和派早在96年就分裂出去了;况且,以选举所表现出的政治风向和意识形态氛围来看,即便他们果真是温和的,未来也会被迫变得激进,否则就可能在选举中被更激进的派系所替代。 对于国际社会,令人担忧的不仅是伊斯兰主义([[Islamism]]),在埃及的世俗派阵营中,还有很多属于老派的阿拉伯社会主义([[Arab socialism]])者,比如新瓦夫脱党和塔噶木党([[Tagammu Party]]),他们的理想是回到1978年戴维营协定([[Camp David Accords]])之前,延续[[1952 Revolution|1952年革命]]的未竟事业,也就是[[Gamal Abdel Nasser|纳赛尔]]、[[Hafez al-Assad|老阿萨德]]和[[Saddam Hussein|萨达姆]]的事业;这样,无论这两大阵营中的哪些派系最终以何种多数组合获得政权,埃及的未来政治走向,恐怕都不会是那些希望维持阿以缓和、推动中东和平、遏制宗教极端主义和恐怖组织的人们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埃及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伊朗? 在决定未来走势的各支力量中,唯一尚未明确其地位的是军方,它显然是世俗的,同时也是希望维持戴维营秩序的,因而是未来遏制伊斯兰主义和反戴维营势力的唯一指望;理想的结果是,它继续拥有像土耳其军方所拥有的那种宪法守护者地位,后者曾在[[1960 Turkish coup d'état|1960年]]、[[1971 Turkish coup d'état|71年]]和[[1980 Turkish coup d'état|80年]]三次通过政变捍卫了凯末尔主义([[Kemalism]]),还在1997年逼迫[[Necmettin Erbakan|一位伊斯兰主义倾向的总理]]下台退隐,此后,它仍时而发表声明警告伊斯兰倾向。 但是,我们很难指望埃及军方拥有同样的地位,进行类似的干预而不引发强烈的反弹和流血冲突;土耳其军方护宪地位的合法性和权威性,是从凯末尔([[Kemal Atatürk]])那里长期延续下来的,土耳其社会已默认了这一地位,而根基深厚的世俗主义氛围也与军方有着相同的取向,干预和政变也不再是会引发强烈反弹的爆炸性事件,就像泰国的情况一样。 但埃及军方远远不具备这种权威性,当萨达特([[Anwar Sadat]])在戴维营倒向美国怀抱时,埃及统治层已经部分丧失了其作为国家缔造者的合法性资源,而本次革命中,他们再次丢失了一个领袖和偶像,也丢失了作为其动员组织基础的民族民主党([[National Democratic Party]]),实际上,他们已经成为革命的目标,正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挣扎。 所以,除非社会的意识形态氛围是世俗主义的,埃及不可能成为另一个土耳其;不过还有另一个可能,{*quote(泰国模式)它能不能变成过去五年的泰国呢?即,尽管多数选民的政治立场已经与军方对立,但军方凭借一个少数派的支持,通过不断的政变和干预,来遏制他们不愿看到的那种政治倾向的过度发展? 这种模式的前景也是非常可疑的,首先,它在泰国是否已经稳定下来并且制度化了,尚待时间考验;其次,它需要军方和少数派拥有强大的资源,泰国少数派除了选票不足之外,在武力、君主支持、精英支持、城市影响力、媒体等等方面,都拥有优势,还有一个中立的外交环境/quote*},相比之下,埃及军方除了武力和经济资源外,没有多少优势可言,它甚至无力组织一个拥护自己的少数派,它唯一有望拉拢的,是老派阿拉伯社会主义者,但这么做马上会让它丧失美国支持。 埃及军方能否维持其政治地位,并对未来政治走向施加最低限度的约束,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国的政策;军方在埃及社会所拥有的庞大资源和强大控制力,主要得益于过去三十年来自美国的200多亿美元军事援助和300多亿经济援助,如此庞大的援助,加上订单和工程的乘数效应,不仅赋予其力量,更足以让它成为这个中等穷国的头号资源分配者,让大量人口依靠它工作、生活和做生意。 目前,这一援助仍维持在每年15亿美元的规模,这是让军方在失去传统合法性资源、领袖和政党组织基础之后,仍能继续存在下去并发挥影响力的仅存一线希望;然而,在美国现行政策之下,这线希望很快就会破灭,眼下,迟钝无知的西方政客们正在为埃及民主浪潮而欢呼,奥巴马在白宫声明中已经把这轮浪潮列入他的功劳簿,他仍在不断向军方施压要求它尽快移交权力。 迫于内外压力,军方启动了选举,但把选举分成了三个阶段,这表明他们或许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第一阶段选举结果中展露无遗的激进伊斯兰主义倾向将警醒西方大国,促使他们及时改变政策,但从各方反应看,这一招恐怕也已来不及挽救他们的命运了。
饭文#U6: 美国仍将是世界引擎吗?

(按:这篇是911十周年纪念文,之前忘贴了)

美国仍将是世界引擎吗?
辉格
2011年9月9日

小布什的两届任期,无论评价如何,都将被作为冷战后最重要一章而载入史册,它以911为始,以金融危机为终,其间贯穿着两次战争,罕见的经济持续增长和繁荣,并伴随着一批新兴大国的崛起,以及初级资源价格的持续迅猛上升;911发生之初,许多人惊呼,世界不再是那个世界了,那么十年之后再来看,这世界究竟有了什么不同?尤其重要的问题是:美国还是那部推动世界发展的引擎吗?

从华盛顿开始,美国政治中便埋藏着深厚的孤立主义传统,认为旧世界是个充(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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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这篇是911十周年纪念文,之前忘贴了) 美国仍将是世界引擎吗? 辉格 2011年9月9日 小布什的两届任期,无论评价如何,都将被作为冷战后最重要一章而载入史册,它以911为始,以金融危机为终,其间贯穿着两次战争,罕见的经济持续增长和繁荣,并伴随着一批新兴大国的崛起,以及初级资源价格的持续迅猛上升;911发生之初,许多人惊呼,世界不再是那个世界了,那么十年之后再来看,这世界究竟有了什么不同?尤其重要的问题是:美国还是那部推动世界发展的引擎吗? 从华盛顿开始,美国政治中便埋藏着深厚的孤立主义传统,认为旧世界是个充满了阴谋、狡诈、冲突和陷阱的是非之地,美国人应安于呵护和经营自己幸而发现的新世界,远离旧世界的纷争,后来当美国成为世界领导者时,许多精英对此角色是十分冷淡而不情愿的;这种孤立主义只有当美国面临一个明确而直接的敌人——比如珍珠港后的日本,冷战中的苏联——时,才会被对抗的需要所压倒,而且往往是暂时的。 所以冷战刚结束时,许多人担忧美国会退回孤立主义,幸好此后随着第三波民主浪潮推动,各国政治经济转型颇为顺利,而全球化和市场化又推动经济持续繁荣,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没那么糟糕和讨厌,美国也乐享其领袖地位;911终结了这一状态,但它却没有指明下一个方向,尽管恐怖主义对美国利益的威胁是直接的,但它却不是一个足够清晰和明确的敌人,更缺乏常规的组织形态和区分边界,所以,恰当的反应是出击与之对抗,还是关起大门洁身自保,对此美国政界显然并未达成共识。 新保守派的答案是前者,希望通过制度输出和强势主导国际秩序,来消除恐怖主义的制度、社会和经济背景,在911打击的最初年月,该路线得到了充分支持,但随着战争的拖延、伤亡扩大、老欧洲的不合作和军费开支的失控,风向逐渐转变;最后,金融危机又施以致命一击,它极大的动摇了政治精英对美国能否维持和负担世界领导地位的信心,奥巴马政府从国际事务中全面退缩,将领导责任推向其盟国、北约,甚至联合国,这一点在利比亚危机中展露无遗。 假如这后一条路线得以确立并长期化,那将是世界人民之大不幸,过去30年的市场化、全球化和各国制度转型所建立的全球新市场体系的基础将被动摇,离开美国这部引擎,该体系将难以顺利运转,离开美国对全球市场所需最低制度和秩序要求的保障,各国的产权保护和市场化政策取向将难以维持,而离开美国这座价值灯塔,迄今支持全球市场发展的文化和价值风向也将改变。 作为全球市场的引擎,美国的作用向来被低估或误解,人们只看到美国的庞大内需对全球经济的拉动,或美元对国际贸易和储备体系的作用,这些只是皮毛,真正重要的是,美国的跨国公司在创造和运营着构成全球市场核心动力系统的创新机制和商业模式,组织着构成该系统骨架的产业链,配置着全球资源,而这一资源配置体系的顶端,便是其资本市场和金融机构,类似的,美国的大学也在组织着全球的学术活动,而美国的律师和法官在为全球市场创造着产权和商业规则。 这部引擎的价值,不能以其经济总量和收入水平来衡量,正如心脏的价值不能以其本身的肌肉重量和营养消耗来衡量;回顾战后60年,不仅大部分创新和学术成就诞生于美国,生于他处的创新,也鲜有不借助美国的产业生态和资本市场而得以光大的,产于他处的资源,也鲜有不借助美国金融系统而获得流动性、从而实现资本化和价值倍增的,生于他处的学者,也鲜有不以进入美国大学、获得美国学术同行认可,而取得世界影响力的,推动全球商业规范演进的新规则,也鲜有不是美国律师和法官所创造的。 使得美国能够成为这样一部引擎的,是它的制度基础,而将它延伸扩张到全球的,是它的实力和政治意愿,其他国家或许可以具有类似的实力和意愿,但迄今没有一个同时也具备其制度基础,所以,美国在扩张和加强该体系上的政策退缩,将是世界性的悲剧。 可以想象的最坏情况下,美国滑向欧洲式社会主义,不再信奉自由贸易,老欧洲价值观成为主流,日益严厉的管制削弱金融业服务全球经济的功能,美国不再成为各国改进法治和保护产权的外部压力,跨国公司在面临日益恶劣的当地制度和营商环境后纷纷收缩国际业务,贸易保护让外向型新兴国家经济崩溃,得不到美国支持的市场派政府纷纷被查韦斯们取代,失去保护的东欧重新屈膝于俄国,刚刚有点起色的东非共同体被游击队占领…… 当然,极端的情况不大会出现,转变的过程也将是缓慢而曲折的,但没人能预知,在风向扭转之前究竟会走出多远,而朝此方向迈出的每一步,都将对现有的全球市场体系造成伤害,所幸的是,目前为止我们所看到的,只是刚刚迈出的几小步。
饭文#U3: 北非动乱背后的制度局面

北非动乱背后的制度局面
辉格
2011年8月26日

反对派攻克的黎波里,各国开始解冻资产,卡扎菲看来大势已去,不过这一波席卷伊斯兰世界核心区域的动乱浪潮,还远未结束,叙利亚冲突正酣,也门仿佛正在走向长期内战,埃及的政治新格局尚未明朗,至于利比亚,未来政府将如何形成还毫无眉目,甚至连赖以评估和揣测的线索都难以寻觅。

在以弗兰西斯·福山为代表的民主版历史决定论者看来,今年初开始的一连串变动,是难以阻挡的世界民主大潮的又一轮推进,是到达“历史终点”之前的倒数第三或第四轮浪潮,恰如七八十年代席卷全球的“第三波”,当时,从葡萄牙开始,南欧(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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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非动乱背后的制度局面 辉格 2011年8月26日 反对派攻克的黎波里,各国开始解冻资产,卡扎菲看来大势已去,不过这一波席卷伊斯兰世界核心区域的动乱浪潮,还远未结束,叙利亚冲突正酣,也门仿佛正在走向长期内战,埃及的政治新格局尚未明朗,至于利比亚,未来政府将如何形成还毫无眉目,甚至连赖以评估和揣测的线索都难以寻觅。 在以弗兰西斯·福山为代表的民主版历史决定论者看来,今年初开始的一连串变动,是难以阻挡的世界民主大潮的又一轮推进,是到达“历史终点”之前的倒数第三或第四轮浪潮,恰如七八十年代席卷全球的“第三波”,当时,从葡萄牙开始,南欧、拉美和东亚的右翼威权政府相继倒台,并为民主政府所取代,短时间内让冷战后的世界政治格局大为改观。 第三波中各国制度变动方向的一致性,很容易让人们相信,在当前和今后的浪潮中,独裁政府的倒台将顺理成章的带来民主,然而,轻易相信这一点是危险的,尽管现在判断此轮变故在多大程度上类似于第三波还为时尚早,不过撇开短期政治前景,比较一下这两轮中各国的社会状况和国际关系背景有何异同,或许是有益的。 第三波发生于冷战后期,冷战是两大制度路线的全面对抗,一边是国家全能主义和计划经济,另一边是个人主义和市场经济,值得注意的是,第三波完全发生在以美国为首的市场阵营中,而诸如南斯拉夫等摆脱了苏联控制的国家,并未发生类似的事情,所以,第三波其实可以视为市场阵营中的边缘异类向该阵营主流制度顺应和靠拢的过程。 这些国家尽管有一个威权政府,却已长时间发展市场经济的历史,具备了支撑市场运行所需的起码的法治环境和产权保障,国内中产阶级和公民社会有了长足发展,其经济和产业也早已融入市场阵营的全球分工与贸易体系,这种背景下,政治变革只是替换了制度大厦顶端一个十分浅薄的层面,可谓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所以变革过程也没有带来多少动荡和暴力。 从国际关系上看,第三波也是各右翼威权政府与美国之间关系随冷战局势而发生变化的结果;在冷战高峰期,南欧东亚拉美的右翼政权躲藏于美国羽翼之下,随时面临着被左翼政党或游击队推翻的危险,而美国也需要这些政权来抵御苏联势力的蚕食,但这一合作关系是不对称的,关系破裂对这些政权意味着灭亡,而对美国只是丢失一两个军事基地,所以,这些独裁者摄于美国的压力,不得不遵守其所施加的制度和行为标准。 然后,当苏联阵营开始退缩时,美国对右翼政权的支持也相应减弱了,而此时两大制度体系在社会和经济表现上的巨大反差,让取代各独裁政权的民主势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市场制度;问题是,当前在伊斯兰世界发生的这轮变革,是否具备类似的内外条件,将这些社会导向某个确切的方向?要知道,除了第三波之外,历史上独裁者的倒台既可以导致民主和法治,也可以导致长期内战、退回部落化、新的独裁,等等。 从某些方面看,美国与伊斯兰世界的独裁者有着类似冷战时的关系,美国帮助他们维持权力,先是换取其放弃与以色列的战争,继而换取其压制国内的原教旨主义势力和恐怖组织;不同的是,在这对关系中,美国比独裁者们更需要对方,因为在这些社会原本就是独裁制度的良好土壤,离开美国支持甚至在其制裁之下也可能生存,而美国则承担不起一个又一个阿富汗和也门。 所以,美国对巴基斯坦和埃及等国的长期支持和巨额援助,并未给这些社会带来社会面貌和制度上的变化,反而令其长期僵化在一种不利于市场和现代化的状态之中,因而,当动荡和变革终于来临之际,这些社会的状况,完全不同于第三波国家变革前的状况,市场、公民社会和基础法治都缺乏发育,政治层面的组织、利益表达和议价妥协机制都未经磨练,一旦有事,其方向很难预见。 这场动荡,与其看作全球民主浪潮的延续,不如说是这些国家特定社会与经济状况下的内生骚动;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这些伊斯兰国家有着十分相似的社会状况,尤其是人口特征,典型的情况是:2.7到3.5之间的总和生育率,高达2%的人口增长率,4-6%的GDP增长率,10%以上的失业率和高得多的青年失业率,比较它们的人口金字塔,一个最突出的特点是:15到29岁那段显著的向外凸出。 青少年人口比例的异常庞大,高企不下的青年失业率,在任何社会都是不安定因素,假如出现在农业社会,容易带来的是卢旺达和布隆迪式的底层械斗;而北非的情况有所不同,那里多了两个因素:城市化和教育普及;它们让青年们开阔了眼界,方便了交流,活跃了思想,抬高了期望,而同时,封闭僵化的社会结构和缺乏机会的经济,又处处给他们带来失望和挫败,这样的社会状况,想必是容易被点着的。
饭文#S1: 美军网络新战略引出的国际法问题

美军网络新战略引出的国际法问题
辉格
2011年6月3日

近日,美国国防部发表了其最新网络安全战略,正式将与传统武装攻击造成相当破坏后果的网络攻击认定为“武装进攻”或“动用武力”,即一般所理解的战争行为;这一认定,为未来美军针对网络攻击可能采取的报复行动提供了法律基础,也为军方对网络安全事态作出判断和响应提供了程序指引,因而备受世人瞩目。

但这一新战略却面临着一个国际法难题:假如网络攻击被认定是从某国境内发动,美军将认定攻击主体?假如采取报复行动,如何区分报复是指向攻击者还是主权国家?假如报复行动并非(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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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网络新战略引出的国际法问题 辉格 2011年6月3日 近日,美国国防部发表了其最新网络安全战略,正式将与传统武装攻击造成相当破坏后果的网络攻击认定为“武装进攻”或“动用武力”,即一般所理解的战争行为;这一认定,为未来美军针对网络攻击可能采取的报复行动提供了法律基础,也为军方对网络安全事态作出判断和响应提供了程序指引,因而备受世人瞩目。 但这一新战略却面临着一个国际法难题:假如网络攻击被认定是从某国境内发动,美军将认定攻击主体?假如采取报复行动,如何区分报复是指向攻击者还是主权国家?假如报复行动并非针对主权国家,那么这种行为在国际法中如何界定?将受何种规范所约束?不难看出,类似的国际法疑问同样存在于美国的反恐战争中。 当今的国际法体系是起源于欧洲的主权国家之间,经过历次大战和战后安排而形成的,该体系中,行动、作出承诺和承担责任的主体,都是且仅是有着明确边界的主权国家;这一规范的适用性依赖于这样的前提:任何对一个主权国家构成重大威胁的武装力量,要么由另一个主权国家所拥有,要么得到它的庇护,这意味着,由这些力量所发动的攻击,可以被明确界定来自哪个主权国家的边界之内,并且所在国家不仅能够察觉到,也有能力加以阻止。 这个条件其实挺严苛的,它或许只能在某个特定历史阶段才勉强成立;在过去,武装力量的打击能力与它和打击目标之间的距离呈高度负相关,因而,假如一支武装能威胁某邻近大国的安全,它通常对所在国政权构成更大的威胁,假如它与政权结成合作关系,就为对方宣战提供了前提,假如与政权敌对,那么,受威胁的邻国还有两个选择:要么谋求与政权结盟,联手对付该武装,要么将该武装认定为独立的政权,并向其宣战。 技术条件的变化使得上述前提不再成立,机动和通信能力的增强,和武器弹药的小型化,降低了打击能力与距离之间的相关性,今天,基地组织躲在中亚深山里,却能遥控指挥武装分子在各大洲打击美国的全球利益,甚至袭击本土,而同时,他们对当地政权却未必构成直接威胁,相反,由于其行动能力高度依赖于机密性,与当地政权发生冲突是很不明智的。 这样一来,受威胁国家便面临两难,要么断定该国政权庇护武装分子并向其开战,就像对待塔利班那样,无论该政权实际上是否有能力控制该武装的行动,可这样他可能就要跟许多国家开战,并丧失了原本可以借助这些政权的本地优势合作对付这些武装的机会,或者,它只能用援助等利益说服该政权主动压制这些武装,但这样他又可能陷入被长期讹诈的圈套,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处境便是如此,这是它在现有国际法规范框架下难以避免的困境。 网络攻击更大大弱化了距离与打击力之间的关系,遭受攻击者甚至难以断定攻击来自哪里,至少无法用各方都难以否认的方式下结论,也难以证明所在国是否能够察觉、阻止或纵容这些攻击;实际上,类似的困境在现代游击战争流行时便已经出现,现代化的机动和通信手段让游击队的打击能力远超古代盗匪,常能推翻中小国家政权,流窜于边境之间的游击队曾让亚非拉那些与大国没有联盟关系的中小政权惶惶不可终日。 面对这一困境,各大国已经作出各种尝试,比如引入了恐怖组织这一非主权概念,但对付手段仅限于商业和金融制裁,对于武力打击尚未形成任何规范;迄今为止,美国的做法似乎倾向于将那些难以控制这些武装的国家视为无政府地区,而将武装分子视为人人得而诛之的“法外之人”,这样,一方面将这些地区排斥于国际法之外,同时也将有关个人排斥于任何国内法保护之外。 这种做法只是勉强管用,但已经引起了大量争议和不满,也破坏了其与传统盟友的关系,更要命的是,它显然无法延伸到网络空间,把索马里、也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部落区当作无政府地区对待还算说的过去,但要是类似的原则运用于滋生大批黑客的国家,恐怕就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现在美军只是给出了如何将网络攻击认定为武力进攻的标准,但认定之后如何做出反应,还没有说清楚,在现有国际法框架下大概也说不清楚,只能等具体案例发生后看他们怎么做了。
假如卢旺达悲剧发生在今天

一直没看明白法英美到底想干什么,找不到政策在哪里。

又回顾了一下利比亚的事件序列,感觉北约在那儿的作用无非是把内战限制在轻武器水平上(当然法英显然是想推翻卡扎菲了事,无奈联合国授权有限,没法做的太明显,而美国则对此缺乏热情),这样做的后果将是什么?更少平民伤亡?别逗了。

这样我就很怀疑,假如卢旺达的悲剧发生在今天,北约能做点什么?在卢旺达屠杀上百万人可没用什么重武器,甚至没用多少子弹,绝大部分人受害者死在几毛钱一把的砍(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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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没看明白法英美到底想干什么,找不到政策在哪里。 又回顾了一下利比亚的事件序列,感觉北约在那儿的作用无非是把内战限制在轻武器水平上(当然法英显然是想推翻卡扎菲了事,无奈联合国授权有限,没法做的太明显,而美国则对此缺乏热情),这样做的后果将是什么?更少平民伤亡?别逗了。 这样我就很怀疑,假如卢旺达的悲剧发生在今天,北约能做点什么?在卢旺达屠杀上百万人可没用什么重武器,甚至没用多少子弹,绝大部分人受害者死在几毛钱一把的砍刀下面(屠杀开始前,胡图族好斗分子进口了58万把砍刀),这样的群众性砍杀一旦开始,北约若不出地面部队,不实施占领,还有啥手段来制止? 卢旺达大屠杀中唯一重要的现代工具是无线电台,这玩意儿靠轰炸让它消声恐怕不容易。
晕菜了

整个星期没看新闻,周末又打了两天牌,结果昨晚临睡听说打起来了,当时就愣了,今天起来又看了看,还是摸不着头脑。

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则/理论/逻辑/说辞,可以让这么多人在反对伊拉克战争的同时,支持或默许利比亚战争?反战者都跑哪儿去了?难道是——

1)是因为卡扎菲同学镇压工作做得不够好以至让抗议演变成了内战?
2)还是因为卡扎菲同学眼看不行了得赶紧让法国抢个功劳?
3)是因为卡扎菲同学2003年后投诚的是美国而非欧洲?
4)还是因为卡扎菲同学既已投(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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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星期没看新闻,周末又打了两天牌,结果昨晚临睡听说打起来了,当时就愣了,今天起来又看了看,还是摸不着头脑。 我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原则/理论/逻辑/说辞,可以让这么多人在反对伊拉克战争的同时,支持或默许利比亚战争?反战者都跑哪儿去了?难道是—— 1)是因为卡扎菲同学镇压工作做得不够好以至让抗议演变成了内战? 2)还是因为卡扎菲同学眼看不行了得赶紧让法国抢个功劳? 3)是因为卡扎菲同学2003年后投诚的是美国而非欧洲? 4)还是因为卡扎菲同学既已投诚就得老实听话? 不会吧?这些怎么说得出口? 一百多年来,英法就一直在抢着做阿拉伯人民的朋友,海湾战争后,美国收编了海湾六国,反恐战争又搞定伊拉克和利比亚,马格里布是法国人唯一还能露点脸的地方了,假如利比亚完成和平过渡,功劳得记在小布什账上,至少没法国人啥事,可要是新政府是法英保护下建立的,就大不一样了。 靠,奥巴马这蠢蛋被法国人裹挟了还在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