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05月发表的文章(39)

饭文#Z8:欧洲青年失业率高企乃政策恶果

欧洲青年失业率高企乃政策恶果
辉格
2012年5月29日

今年的国际劳工大会即将在日内瓦召开,这次会议的一大议题是青年失业危机,所以此前一周,部分与会者已在日内瓦召集了一个青年就业论坛专门讨论这一危机;按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的看法,青年失业率高企是因为政策对青年人的忽视,而忽视又是因为政策制定过程缺乏青年人的参与。

如此看待政策与其社会效果之间关系的方式实在幼稚,仿佛只要政府里增加几个女议员女部长,女性状况就会改善了,照此逻辑,婴儿和动物的状况恐怕就永难指望因政策而改善了;其实,青年就业问题从来未被忽视,在问题最严重(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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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青年失业率高企乃政策恶果 辉格 2012年5月29日 今年的国际劳工大会即将在日内瓦召开,这次会议的一大议题是青年失业危机,所以此前一周,部分与会者已在日内瓦召集了一个青年就业论坛专门讨论这一危机;按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的看法,青年失业率高企是因为政策对青年人的忽视,而忽视又是因为政策制定过程缺乏青年人的参与。 如此看待政策与其社会效果之间关系的方式实在幼稚,仿佛只要政府里增加几个女议员女部长,女性状况就会改善了,照此逻辑,婴儿和动物的状况恐怕就永难指望因政策而改善了;其实,青年就业问题从来未被忽视,在问题最严重的几个欧洲国家,多年来它一直是竞选和政策辩论的重要话题,也出台了大量针对性的法规,只是这些法规起不到预期效果,反而使问题越来越严重。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试图解决问题的政策路线仍走在目前主导欧洲政治的福利主义轨道上,未来青年失业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实际上,这一危机正是社会保障、劳工保护和就业促进这三大福利政策交配繁殖出的恶果:社会福利首先降低了就业的必要性,最低工资法继而将低生产率劳工排除出就业市场,最后,职业保障法的种种严苛规定让企业不敢雇人,宁可用机器代替或将业务外包到其他国家。 这些政策提高了整体失业率水平,同时因为其结构性特征,失业后果大部分落在了青年头上,这些国家的青年失业率平时就在平均水平的两倍以上,萧条期则更高,当衰退导致失业加剧时,青年失业率常翻倍上涨,远高于总体上涨速度。 原因不难寻找,首先,最低工资法剥夺的是低生产率劳工的就业机会,而青年由于缺乏职业经验,劳动生产率往往不如中年人,同时他们因跳槽、婚假、产假而带给雇主的负担也较高,所以当雇主因最低工资法而放弃部分雇佣时,年轻人会被优先考虑。 其次,因为劳动法极大的限制了雇主解雇员工的能力,并提高了解雇的成本,这样当企业需要裁员时,首选途径便是退休等自然减员方式,同时在雇佣新人上变得极其谨慎,因为一旦与某人签订长期雇佣协议,就很难再摆脱他,于是排在年龄队伍后面的青年自然就被挡在了就业市场外面。 上述政策效果在西班牙表现的最清楚,福利和劳动政策的结果让该国失业率在80年代达到20%,政府也意识到严厉的劳动法规让企业不敢轻易雇佣员工,但他们不是纠正之前的错误,而是制订新法规来“鼓励”企业雇佣年轻人,比如允许在签订长期雇佣协议之前经历一个长达三年的试用期。 该法规在起初效果似乎很好,几年内将失业率降低了4、5个百分点,但很快人们发现,新增雇员都是临时工,而且随着时间推移,企业普遍用临时工替换长期雇员,试用期满就换人;到本世纪初,临时工已占西班牙劳动市场1/3,试用期满后获得长期合同的比例只有6%,20岁以下劳动者80%是临时工,甚至30岁员工的临时工比例也高达1/3。 如今,西班牙失业率再次逼近25%,青年失业率已过50%;一番折腾下来,这些法规最显著的效果就是让就业市场发生了两级分化:获得长期职位成为一道极难逾越的门槛,一旦越过就体面光鲜、终身无忧,但大部分年轻人都要在门槛外苦苦等待拼搏煎熬多年,禀赋稍差者便陷于绝望,许多人因此索性绝了上进念头,干脆安心打临工或吃福利。 青年期正是个人为自己寻找竞争舞台和社会位置、形成自我人格的时期,将青年排斥在职业市场之外,不仅剥夺了他们的发展机会,也人为制造了社会不安定因素,假如年轻人无法在职场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就会从其他地方找,比如街头帮派、足球流氓、黑社会、甚至恐怖组织;讽刺的是,这些结果居然是宣称以公共福利和社会稳定为宗旨的法规与政策一手制造的,更讽刺的是,一些后发国家正在将它们当作先进经验学习效仿。
读史笔记#2:国家起源:定居农业 vs 商业

(按:此文是我为《理性乐观派》写的两篇书评的第二篇,为了顺便挣钱,也归入了读史笔记系列中;国家起源是个大而困难的题目,本文观点和用来支持它的一些论断都是试探性的,靠谱程度未知。)

乐观,但不至于这么乐观·之二·国家起源:定居农业 vs 商业
辉格
2012年5月20日

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持续低迷,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备受质疑,环境和暖化议题又额外增添了一层灰暗和悲观色调,在某些人眼里,80年代以来的繁荣与乐观似乎只是一场幻梦;在此背景下,马特·里德利(Matt Ridley)的《理性乐观派》不失为一副及时的清醒剂,他以直率而极具说服力的论述,清除了大量难以自圆的谬见和缺乏事实基础的悲观论调。

不过里德利在强调贸易在人类历史上的作用时,似乎有些矫枉过正,特别是其中两个观点比较惹眼:一是认为市场化的分工与交易在智人进化过程中起了关键性的推动作用,二是认为在城市与国家起源中,贸易和商人扮演了核心和主动角色,而国家和国王们则是跟在他们后面的掠夺者和寄生虫,早期国家最终都因国家权力的肆虐而衰亡;第一点我在其他文章中已讨论过(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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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此文是我为《理性乐观派》写的两篇书评的第二篇,为了顺便挣钱,也归入了读史笔记系列中;国家起源是个大而困难的题目,本文观点和用来支持它的一些论断都是试探性的,靠谱程度未知。) 乐观,但不至于这么乐观·之二·国家起源:定居农业 vs 商业 辉格 2012年5月20日 金融危机以来,世界经济持续低迷,全球化和自由贸易备受质疑,环境和暖化议题又额外增添了一层灰暗和悲观色调,在某些人眼里,80年代以来的繁荣与乐观似乎只是一场幻梦;在此背景下,马特·里德利([[Matt Ridley]])的《理性乐观派》不失为一副及时的清醒剂,他以直率而极具说服力的论述,清除了大量难以自圆的谬见和缺乏事实基础的悲观论调。 不过里德利在强调贸易在人类历史上的作用时,似乎有些矫枉过正,特别是其中两个观点比较惹眼:一是认为市场化的分工与交易在智人进化过程中起了关键性的推动作用,二是认为在城市与国家起源中,贸易和商人扮演了核心和主动角色,而国家和国王们则是跟在他们后面的掠夺者和寄生虫,早期国家最终都因国家权力的肆虐而衰亡;第一点我在其他文章中已讨论过,本文谈谈第二点。 关于国家起源,传统的解释通常基于剩余和再分配:农业提高了生产率,带来剩余,而定居又让剩余积累成为可能,此时部落中的大人物便有机会控制剩余和执行再分配,并利用所控制资源供养一个脱离食物生产的专业阶层,于是大型永久性建筑、复杂昂贵的工具和武器、文字、艺术等等需要高度分工和专业化的文明产物便涌现了。 但剩余假说有个根本漏洞:生产率提高未必带来剩余,更可能被人口增长所耗尽,历史上多次生产率跃进仅在起初推动了分工和专业化,随后又因人口扩张而再度去分工和去专业化(也即内卷化(involution));而反过来,生产率不提高也未必不能创造剩余,一些技术原始的渔猎社会也有大量剩余产品,并促成了奢侈品消费和阶层分化。(我在《专业化的起源:剩余vs占有激励》中更仔细的分析过这一点,可参考) 其实,让控制剩余从而供养专业化生产成为可行的,不是农业所带来的生产率,而是农业的定居和季节化特征,这两点为有组织的暴力掠夺活动提供了条件;在狩猎采集时代,食物生产的地点和时间皆高度分散和不确定,且收获与消费几乎同步,因而掠夺的收益率并不比自己去打猎高,而定居农业将产出集中到了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掠夺变得更有利了,而农业村落为了防卫也必须供养职业战士,于是便推动了掠夺团伙和村落争相发展自己的攻防和组织合作联盟的能力,或许最终推动了国家的起源。 可是,掠夺与防卫竞赛只能解释控制剩余和执行再分配的能力,却未能说明为何这些能力会被用来推动分工和专业化,用来生产各种文明产物? 里德利则颇具启发性的将考察国家起源的视角转向了贸易:贸易推动地区间分工,进而推动专业化,让部分人脱离食物生产,而商业活动的记账和契约需要促成了文字的起源;这一转向很有意思,似乎可以避开许多困难。 实际上,有许多强烈迹象表明,国家起源很可能与贸易存在密切关系,出现于苏美尔的已知最早城邦,已被确认为一个由高度发达的商业和金融活动所支撑的城市,而已知最早文字的主要用途,正是苏美尔人的商业和金融记账;阿兹特克帝国的经济基础直接建立在对地区间贸易的严密控制和垄断之上,中国第一个拥有文字的王朝殷商,也很可能以工商业而非农业为其权力基础,甚至“商人”这个词也源自该王朝的名号。(限于篇幅和专业能力,我直接陈述这些判断而没有罗列证据,反正不当作定论就是了,下同。) 以农业解释国家起源面临的另一个困难是,农业未必与定居同步发展,早期农民由于缺乏保持土壤肥力的方法,更可能是游耕的,黄河流域的农业可能直到春秋之前仍采用游耕模式,而城市和城邦则早已出现,这就给国家起源的商业解释留出了空间;实际上,假定早期城市的主要职能是手工业和商业,与既有考古证据也是相容的。 或许有点违背直觉,早期农业社会比后来更成熟的农业更依赖地区间贸易,因为对土壤气候等自然条件的控制和适应能力尚未成熟,农业村落的产品结构和产量稳定性都难以独立维持生存所需,需要与外界维持一个较大的贸易量;比如,在学会牧场与耕地恰当搭配轮作之前,可能需要进口肉食,再如石器工具远不如金属工具耐用,需要持续稳定的石器供给,而适合做石器的石料并非随处可得。 像欧洲中世纪早期那种自足程度很高、只须极小贸易量即可自我维持的庄园,其实需要大量农业知识的积累,以及技术与工具的长足进步,才能在谷物、肉食、饲料、纤维、建材、燃料、工具、水源等等资源和产品结构上实现完美搭配,在起源之初是难以做到的,或许,正是农业起源催生了贸易需求,为贸易发展提供了动力,而两者继而又共同推动了国家的诞生。 那么,这两种动力中,哪个更关键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最好将组织和创建国家视为一桩生意,看看何种商业模式更可行;前面提到,农业的定居化和季节性为掠夺和占有提供了激励,但以早期农业的人口密度,要供养一支上百人的队伍,需要控制数百平方公里的领地,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县,在当时的武器、交通、通讯和组织手段下,是非常困难的。 相比之下,既然能组织起这样一支队伍,用它来控制若干原料产地、维持几条贸易线路、建立几个手工业和交易中心,倒可能容易一些,因为这些活动在中地理上呈相对集中的点线分布,果若如此,我们不妨设想,早期城邦的创建者,正是这样一些武装贸易组织;并且这一设想与农业解释可以并存:贸易带来的收益为组织提供控制和占有领地所需的人力和财力,令其不仅能够垄断领地内的大宗贸易,还能向农民征税。 国家的这一起源路径,似乎也得到一些事实的印证,各大文明的国家发展史中,城邦常先于农业领地而出现,而这些城邦的工商业规模,常大得与其人口和领地规模不相称,埃及或许是个例外,那大概是因为其农业因集中于狭长河谷而容易被控制;中古到近代航海殖民者的历史也是如此,他们首先建立的是卡法、果阿、澳门和香港这样的贸易据点,很久之后力量足够壮大时才寻求进入腹地,由华人武装海商在婆罗洲建立并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兰芳共和国}},起初也只是个商业城邦。 话说回来,尽管从贸易角度考察国家起源是有益的,然而里德利看待商人与国家关系的方式却过于理想化了,他将商人视为分工与交易的推动者,而将国王视为跟在商人后面的掠夺者和寄生虫,而实际上,在国家建立之前的无政府状态中,平民商人和武装劫掠者是难以截然区分的,当时的人也不会做这样截然分明的自我定位,这是久已习惯了生活于国家秩序之下的现代人的偏见。 在部落时代,人们对待自己人、与本部落有结盟关系的友邻部落成员、陌生或敌对部落成员的态度完全不同,原则上外人都是敌人,想获得陌生部落的产品时,是对等交易还是暴力抢夺,全看当时的风险、时机和力量对比,因而地区间跨部落的运输和贸易将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要保护自己免遭抢劫、被交易对手公平对待、确保契约得到履行,都需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正如近古东南亚海上世界的无政府状态下,商人都依靠自我武装并结成互助联盟,而这些武装组织一旦建立起来,便可能逐渐从具体的商业经营中脱离出来,而专以提供保护和秩序为其盈利基础,最终发展成为国家。 我们并没有理由相信,商业组织先于暴力组织而发展,并因而认为和平交易是人类更古老更牢固的本性;更可能,他们原本就是一体的,武装组织与商业活动互为支撑、同步发展,直到国家成为一种以领地和税收为基础的普遍秩序提供者,商业才从中脱离而成为平民活动,这也意味着,在交易和掠夺之间,人性并不更偏爱其中任何一种,全看特定制度条件和博弈格局下怎么做更有利,对此过于乐观反倒是危险的。
《自私的皮球》第五章〈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导言

第五章  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

在常见的经济学分析中,雇佣关系是雇主和雇员间就劳动所发生的交易——即时交易或租用契约——,而工资是劳动的价格;但实际情况比这复杂的多,工作过程本身会改变工作者的价值偏好、自我认知和文化认同,因而对工作的真实回报不止是工资,还有归属感、成就感、荣誉和友情,而后者既可能是正的,也可以是负的。

同样,企业也不仅是生产实体和利润中心,也文化实体和价值中心,那些能够长期自我维系的企业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价值观、亚文化(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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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这年头队伍不好带啊 在常见的经济学分析中,雇佣关系是雇主和雇员间就劳动所发生的交易——即时交易或租用契约——,而工资是劳动的价格;但实际情况比这复杂的多,工作过程本身会改变工作者的价值偏好、自我认知和文化认同,因而对工作的真实回报不止是工资,还有归属感、成就感、荣誉和友情,而后者既可能是正的,也可以是负的。 同样,企业也不仅是生产实体和利润中心,也文化实体和价值中心,那些能够长期自我维系的企业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价值观、亚文化和生命力,而不仅仅是一群人的简单集合;人是社会动物,进而也是组织动物,从家庭、狩猎/采集团队、部落、教会,到帮派、工会、行会和政党,社会结构和人类的集体行动,皆随组织进化而扩展。 在现代社会,企业已成为最重要的组织——至少与家庭一样重要,如果不是更重要的话——,它已成为多数成年男女谋求生计和安身立命之处,也是他们释放争强好胜和争权夺利的本能冲动、和施展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天赋才华的主要场所。 因而,对于个人,企业不仅是支付报酬的雇主,更是他们寻求价值认同和群体庇护、为自己寻找在群体中恰当位置、从而获得一个“身份”的地方;尤其是大企业,本身已成为一个众多员工生活于其中的社会。
[微言]某件很多人理解但很少人做到的事情

【2012-05-28】

@孙海峰: 分享图片

@喂羊的月亮熊 这好像是@whigzhou 常引用的,是吧?

@whigzhou: 是的,我配的文字说明:1)不收看任何CCAV节目;2)不转贴任何CCAV/腥哗社新闻,无论是否以批评或和嘲讽的姿态;3)不使用任何该组织所特有的词汇,无论出于何种用途;4)不提及该组织任何头目的名字,无论在何种上下文中……

@whigzhou: 炫耀一下,过去十年中,本某人基本做到了

@vikinglu: 人民拥有的,是力量还是权力?另外,我对“人民”这个集合名词比较反感。

@whigzhou: 嗯,我也讨厌,我喜欢的是图,所以我另配了文字,倒不是因为“人民”是集合名词,而是因为这是个无用的指称,更没资格作为“拥有XX”的主语

【后记】我更喜欢的原图: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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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8】 @孙海峰: 分享图片 @喂羊的月亮熊 这好像是@whigzhou 常引用的,是吧? @whigzhou: 是的,我配的文字说明:1)不收看任何CCAV节目;2)不转贴任何CCAV/腥哗社新闻,无论是否以批评或和嘲讽的姿态;3)不使用任何该组织所特有的词汇,无论出于何种用途;4)不提及该组织任何头目的名字,无论在何种上下文中…… @whigzhou: 炫耀一下,过去十年中,本某人基本做到了 @vikinglu: 人民拥有的,是力量还是权力?另外,我对“人民”这个集合名词比较反感。 @whigzhou: 嗯,我也讨厌,我喜欢的是图,所以我另配了文字,倒不是因为“人民”是集合名词,而是因为这是个无用的指称,更没资格作为“拥有XX”的主语 【后记】我更喜欢的原图:
Meme剥削寄主的限度

前几天读了Susan Blackmore的《谜米机器》,大失所望,先把我在豆瓣上的短评抄在这里:

就本书所设定的任务而言,Blackmore的实力差得太远,理论功底、洞察力和假说构造能力都不行,思想也较刻板,对大脑和语言的解释纯属强拉硬扯,最致命的是,作为其理论核心的第8章,根本就逻辑不通。

自从读过《自私的基因》之后,meme这个概念在我心头萦绕很久了,但一直感觉进展不大,没好意思写,只在《观念的进化》里提过一点,不过看过Blackmore的糟糕表现之后,我觉得还是写写吧。

没有分歧的是:有了meme之后,进化动力改变了,对人类性状与行为的解释不能再仅从基因利益出发,meme成了另一个独立利益本位;问题在于,如何处理这两者的关系。

对此,E.O.Wilso(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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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读了[[Susan Blackmore]]的《谜米机器》,大失所望,先把我在豆瓣上的短评抄在这里:

就本书所设定的任务而言,Blackmore的实力差得太远,理论功底、洞察力和假说构造能力都不行,思想也较刻板,对大脑和语言的解释纯属强拉硬扯,最致命的是,作为其理论核心的第8章,根本就逻辑不通。

自从读过《自私的基因》之后,[[meme]]这个概念在我心头萦绕很久了,但一直感觉进展不大,没好意思写,只在《观念的进化》里提过一点,不过看过Blackmore的糟糕表现之后,我觉得还是写写吧。 没有分歧的是:有了meme之后,进化动力改变了,对人类性状与行为的解释不能再仅从基因利益出发,meme成了另一个独立利益本位;问题在于,如何处理这两者的关系。 对此,[[E.O.Wilson]]的主张是“狗绳理论”:尽管meme会让行为(或性状,下同)偏离基因利益,但这种偏离是有限度的,就像被主人牵着的狗,在行进时有一些自由度,其路线可以时而偏离主人的路线,但程度有限,偏离过度时会被狗绳拉回来。 Blackmore不同意狗绳理论(我也不同意),她认为基因和meme是两条独立的绳子,向不同方向共同牵引着进化进程,这是对的,但她在论证这一点时犯了个根本错误:认为meme的出现给基因带来全新的选择压力,即,meme选育出了那些能更有助于传播它们的那些基因;她并且用这一选择压力解释了人脑的扩大和语言的出现(她把这两个现象作为引出其核心理论的难题)。 我被这个说法(上面粗体字部分)震惊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把第八章反复读了几遍才确信自己没有理解错,在我看来,该说法就好比:流感病毒选育出了那些让个体更容易感染流感病毒的基因;这直接颠倒了双方的选择与被选择关系,大脑为meme提供了生存和传播环境,因而是大脑在选择meme,正如寄主为病毒提供了生存和传播环境,因而是寄主在选择病毒,而非相反;如此显而易见的关系居然会弄反了,实在无语,况且,它构成了Blackmore的理论核心。 当然,meme的出现确实会给基因带来全新的选择压力,包括两方面:1)由于meme构成了语言和符号文化的基础,而后者又构成了人际交流和社会化生活的基础,因而处理meme的能力是在充斥着meme的环境中生存和取得成功的一项重要能力;2)由于meme利益可能背离基因利益,因而抵抗meme剥削的能力具有重大遗传价值(显然,这一点与Blackmore的观点恰好相反)。 实际上,考察meme与基因的关系,meme在多大限度上能够偏离基因利益,最好的类比就是病毒与寄主之间的关系;病毒得以感染寄主,是因为寄主身上存在与之相匹配的附着点(易感性),类似的,meme能被个人接受和传播,是因为这些个人的心理机制的某些特征使得他们容易接受它且乐于传播它。 假如meme是良性的,即它有利于接受和传播它的个体的生存繁衍,那么,它在传播自身的同时,也扩大了其生存基础,相反,假如meme利益与基因利益相悖,那么其传播的同时也在削弱着自身的存在基础,假如削弱的程度过于猛烈,那么最终双方就可能同归于尽,所以,meme若要维持其存在,对其寄主的剥削将有个限度,这个限度究竟在哪里,我考虑了如下几点: 1)最最不幸的情况是:A)寄主物种的某个不可或缺且遗传性的性状(C)导致了其对某个meme(M)的易感;B1)且性状C对变异的容忍度为零,任何变异都会让个体无法生存或无法繁殖,B2)或者性状C的全部可行变态(可行的意思是不至于让个体无法生存或繁殖)都会让个体对该meme易感;C)M是恶性的;这样,因为meme和基因一样没有远见,结果将是双方同归于尽;比如,M会让寄主独身禁欲,并劝告别人也这么做,而任何能正常发育成人并拥有生殖能力的人都无法抗拒该meme,最终人类灭绝了。 2)现在改变条件B,性状C存在多态性,其中只有部分变态对M易感,比如,M以歌曲形式表达,因而五音不全者感染不了,结果M0充分传播之后,会唱歌的个体被全部消灭,只剩下五音不全者,然后M灭绝了; 3)再改变条件B,性状C变异率很高,会以相当高的频率从五音不全的亲代中产生出会唱歌的子代,这样,虽然会唱歌的个体不断被感染和消灭,但幸存的五音不全者会为M源源不断的提供易感寄主,于是M不会灭绝; 4)现在改变条件A,性状C只是让个体以某个小概率(比如20%)对M易感,这样,只要物种生育率足够高,双方就都不会灭绝; 5)再以另一种方式改变条件A,性状C不完全是遗传性的,携带易感基因者只是比携带无感基因者有较高的概率发育成易感个体,这样,M对所施加的选择压力并非全部作用在易感基因之上,因而它的传播并不总是在清除自身的存在基础,与(3)类似,导致易感性的后天因素在源源不断为其提供易感寄主(尽管提供的机制不同),于是M也不会灭绝; 6)现在把(2)和(4)的改变结合起来:性状C的几种变态中,一部分对M无感,其余以概率P对M易感,同时,易感变态因其歌唱能力而在其他方面具有遗传优势,这样,他们对M的易感性可视为这种遗传优势的副产品,因而在均衡水平上,易感者的遗传优势与无感者相同,即歌唱优势恰好被易感劣势所抵消,这样,M和其易感基因就都不会灭绝; …… 还可以设想更多的可能条件,以及更复杂的条件组合,不过上面所列几条已足以说明Blackmore和Wilson都是错的,B的错误是弄反了选择与被选择关系,而W的错误是,基因狗绳并不能将meme的恶性作用限制在某种明确的限度内,meme对基因利益的背离虽然会受到各种限制,但具体的边界位置随上述多种条件而变,并不存在一个类似于狗与主人行进方向相一致的长期趋势。
《自私的皮球》第四章〈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导言

第四章  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

提到创新,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高科技、研发中心和新发明,这些固然也是创新,它们从无到有的创造了新的资源;不过,当创新作为一个商业主题而被谈论时,它更多的是指对已有资源的重新配置,从这个角度看,创新就是企业家[1]发现并纠正市场资源配置错误的过程。

如此界定的创新在市场中无时无处不在,比如,星探把埋没在偏僻乡村的歌唱天才带入演艺界,投资者收购三家企业并整合为一家以实现规模经济或协同效应,新上任的CEO将大企业中与其组织架构和企业文化相牴牾的业务(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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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创新,危险而伟大的游戏 提到创新,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高科技、研发中心和新发明,这些固然也是创新,它们从无到有的创造了新的资源;不过,当创新作为一个商业主题而被谈论时,它更多的是指对已有资源的重新配置,从这个角度看,创新就是企业家[1]发现并纠正市场资源配置错误的过程。 如此界定的创新在市场中无时无处不在,比如,星探把埋没在偏僻乡村的歌唱天才带入演艺界,投资者收购三家企业并整合为一家以实现规模经济或协同效应,新上任的CEO将大企业中与其组织架构和企业文化相牴牾的业务剥离出来,将缺乏优势的非关键业务外包给其他企业,等等。 问题在于,对资源配置是否存在错误的看法是高度主观的,每个时刻市场里都有大量的参与者,在任何事情上要断定别人都错了或都没意识到而你意识到了并且是对的,谈何容易;实际上,这样的判断多数最后都被证明是错误的,每个成功的创新身后都横卧着无数失败者的尸体,所以,只有异乎寻常的风险偏好和进取精神才能驱动一些人持续从事创新活动,这就是熊彼特所说的企业家精神,它是特定文化和制度背景的产物。 诚然,专业知识、行业经验和个人境遇所造就的独特观察位置,会在某时某地让某个人对创新机遇的判断比较有把握,但假如这是推动创新的唯一因素,我们今天绝不会看到如此迅速涌现的一轮轮创新浪潮;持续的创新离不开有利的制度和商业环境,而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现代金融和资本市场。 资本市场让拥有独特知识背景的创新者能与他们所缺乏具有抗风险能力的大资本相遇,而金融市场所提供的风险配置和分摊机制,使得创新的高风险变得能被个人所承受。 ---------------------- [1]这里的“企业家”一词是按熊彼特的用法,特指作为资源组织者而非经营管理者的企业家,他们为特定生产目的而将各种资源创造性的组织到一起。
[微言]船票与福音

(咦?怎么刚好轮到今天?莫非…)

【2012-05-27】

@whigzhou: #饭文#埃及,下一个伊朗?还是土耳其?或者泰国? http://t.cn/S5v7BZ ……兄弟会在这次革命过程中展现了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技巧,低调克制、进退有据;他们现在宣称自己是温和伊斯兰主义,但这显然是策略性的,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因为真正的温和派早在96年就分裂出去了;况且,以……

@踢星星: 没有自由的民主?但是没有民主,这里的自由也无从成长?没有万全策

@whigzhou: 那可未必,忘了四小龙了?

@踢星星: 那么辉总还是可以乐观点,毕竟埃及还是在美国监护之下啊

@whigzhou: 我一直(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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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么刚好轮到今天?莫非...) 【2012-05-27】 @whigzhou: #饭文#埃及,下一个伊朗?还是土耳其?或者泰国? http://t.cn/S5v7BZ ……兄弟会在这次革命过程中展现了惊人的动员组织能力和高超的政治技巧,低调克制、进退有据;他们现在宣称自己是温和伊斯兰主义,但这显然是策略性的,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因为真正的温和派早在96年就分裂出去了;况且,以…… @踢星星: 没有自由的民主?但是没有民主,这里的自由也无从成长?没有万全策 @whigzhou: 那可未必,忘了四小龙了? @踢星星: 那么辉总还是可以乐观点,毕竟埃及还是在美国监护之下啊 @whigzhou: 我一直都很乐观,因为我对这个世界的期望低的吓人 @acparty: 他们抵触的是现代文明,恢复的是中世纪的宗教传统,看起来是激进的,但这种激进是为了回到过去,骨子里还是保守。 @whigzhou: 他们抵触的是现代主流文明,他们本身也构成了现代文明的一部分,古代既不存在这种意识形态,也未出现过他们试图建立的那种社会,他们很像当初的新教加尔文派 @黄章晋ster:他们用来阐述回到“传统”的逻辑和道理,来自典型的现代思潮的若干流派。 @旁观用: 无民主有自由(主要是经济自由)的例子还有皮氏智利。问题是这些不民主而自由的政权大多连自己都保不住。也可以说普通人不经训练也能走钢丝,但其实绝大多数只能走两步,普通人走钢丝的说法没意义啊 @whigzhou: 是啊,耶稣没保证救每个人嘛,美军也没有 @喂羊的月亮熊: 耶稣不太保证的。美军则不知道。 @whigzhou: 呵呵,我不久前还跟人说:福音起初叫“奥秘”,就像2012船票,只送亲友,不随便对人说的,后来船没来才变成福音到处宣讲了 @whigzhou: 所以嘛,到处宣扬使劲让你信的,都是作废的旧船票 @whigzhou: 所以早期修道士都躲的远远的,非洲沙漠里、爱尔兰崖壁上,那是怕泄露奥秘,到时候挤不上船就悲剧了 @喂羊的月亮熊: 船没来伊讲。请教两个问题。神是否只对选民尤太人有效?因信而得救还是因行而得救? @whigzhou: 这个恐怕都是各说各话吧,加尔文不是还说unconditional election嘛 @喂羊的月亮熊 unconditional eletion到底是什么意思? @whigzhou: 大概就是类似宿命论的意思吧,谁获救是上帝早就定好了的,跟他做什么或不做什么都没关系 @whigzhou: 新教运动当然是一次思想/言论/信仰大解放,可千万别以为他们的思考有多高明多进步,那阵势很像刚有网络时一下子冒出大批网上思想家一样  
[微言]名义价格刚性

【2012-05-26】

@高利明: [“名义价格刚性”]“成本(向上)变动,而价格(向上)调整迟缓”,是为“名义价格刚性”,这是生活中的常见现象。这有几个类别:1、政府规制(如火车票、挂号费);2、“一揽子交易”的某个交易或交易环节(如永和的豆浆、挂号费);3、“消费者预算刚性”(容易出现在基本生活品范畴)@whigzhou

@whigzhou: 嗯,这个很有意思,拉面和肉包子等都有表现,布罗代尔介绍过一个定量案例:威尼斯1570s-1580s年代,面包重量与小麦价格成严格反比关系,帖子评论中朋友们提出了些解释,可我还没被说服

@高利明:[名义价格刚性]政府的(向下)规制:1、或多或少与某种“兜底承诺”相关;2、被规制的对象直观可观测,且可观测成本较(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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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6】 @高利明: [“名义价格刚性”]“成本(向上)变动,而价格(向上)调整迟缓”,是为“名义价格刚性”,这是生活中的常见现象。这有几个类别:1、政府规制(如火车票、挂号费);2、“一揽子交易”的某个交易或交易环节(如永和的豆浆、挂号费);3、“消费者预算刚性”(容易出现在基本生活品范畴)@whigzhou @whigzhou: 嗯,这个很有意思,拉面和肉包子等都有表现,布罗代尔介绍过一个定量案例:威尼斯1570s-1580s年代,面包重量与小麦价格成严格反比关系,帖子评论中朋友们提出了些解释,可我还没被说服 @高利明:[名义价格刚性]政府的(向下)规制:1、或多或少与某种“兜底承诺”相关;2、被规制的对象直观可观测,且可观测成本较低;3、被规制对象的价格向上变动的话,批评者有“舌战优势”。 @whigzhou: 可是拉面/肉包子之类貌似没有价格管制啊 @高利明:呵,我的意思是说“名义价格刚性”有不同种类。有来自于政府管制,也有来自于一揽子交易等。 @whigzhou: 回复@高利明:哦,这样 @高利明:[“名义价格刚性”]一揽子交易中的某个环节或某项交易有价格刚性:1、该特定环节或特定项,起维护某种承诺的作用,这个承诺维护或有投资声誉(如永和豆浆的)的作用,或有减少非议的作用(如挂号费);2、这个特定的交易事项总是捆绑着其他的交易,并支持加强了其他交易的地位。 @whigzhou: 这个因素我考虑过,只能解释消费品价格的非连续性,价格调整会延迟于成本变动,而不能解释威尼斯面包现象 @学经济家:设想自己有些主顾和竞店:1,先涨价风险大;2 某月面粉涨牛肉不涨芹菜暴涨土豆跌了,挨个调吗?3 面涨价把饼做小隐含意思是:我是你代理啊,面涨价了我只能把饼搞这么大。而维持原大加价,隐含意思我是面粉厂的代理,置自己于关系圈外。他们可是吃关系饭的。 @高利明:这个类别中的价格刚性,或用于招徕并捆绑或有消费如永和豆浆;或用来应付兜底博弈压力如挂号费,将问题局限起来,非涨价部分局限在某个点上。 @高利明:[“名义价格刚性”]“消费者预算刚性”:1、这类物品常常是生活基本品或基本服务;2、这类服务的主力消费者有很强的预算约束;3、这类产品或服务的提供常常以“价不变或微变而量缩”的面目出现;4、这是“消费者-供应商”的联合应对通胀的某种机制。 @whigzhou: 预算刚性我看也说不通,正因为这些是基本消费品,需要首先被确保,弹性更低才对 @whigzhou: #名义价格刚性# 不妨先抛开威尼斯面包这个案例,太特殊,恐怕另有隐情(比如价格管制),其他情况我看可以用信息障碍解释:商家在涨价和缩量之间做选择时,会想:顾客能准确比较我和其他卖家在量上的差异吗?他们毕竟没带杆秤啊,可价格却是清清楚楚的,涨一毛就知道;推论:份量易比较的商品没这现象 @whigzhou: 注:商家在渐进缩量时,无须确保顾客无法察觉其前后两个时刻的份量差异,只须确保顾客无法察觉任一时刻与竞争商家之间的份量差异,如此便可驱动一个螺旋式份量缩减的进程 @黎永刚: 可乐可乐还有方便面那些也是采取缩量而不是涨价的方法啊,要知道它们的份量应该很容易吧。 @whigzhou: 是吗?可乐还缩量?减浓度?方便面据我观察是以涨价而非缩量为主啊,我们印象有差异 @黎永刚: 方便面变相涨价 缩量不缩价 http://t.cn/h67kej @黎永刚:百事与可口可乐均减量100ml引发质疑http://t.cn/hDZx1m @whigzhou: 谢谢,以后逛超市多留意,之前一直以为面饼都是90克 @听风的哑人:以前的面饼是多少我不知道,但最近我比较知道,最多见的是82.5克的面饼。90克的面饼现在似乎都比较少了。  
《自私的皮球》第二部分〈产业与创新〉导言

第二部分  产业与创新

 

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变迁的方式或模式,它不仅从来不是、也从来不可能是静止不变的……推动和维持资本主义引擎的基本动力,来自资本主义企业家所创造的新型消费、新商品、新的生产与运输方法、新市场,以及新型产业组织……任何商业策略仅在其所面临的背景和它所创建的局面中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这只能从它在创造性毁灭的持续风暴中所扮演的角色中才能看出,无视这一风暴或假定一切太平,是无法理解其意义的……来自新商品、新技术、新的供给来源、新型组织的竞争所具有的决定性的成本和质量优势,所打击的并非原有厂商的利润和产量边际,而是它们的生存基础;此类竞争的效果之不同于其它,犹如轰炸之不同于推门而入,其重要性足以令常规竞争的效果大小变得无足轻重。

——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1942(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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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产业与创新  

资本主义在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变迁的方式或模式,它不仅从来不是、也从来不可能是静止不变的……推动和维持资本主义引擎的基本动力,来自资本主义企业家所创造的新型消费、新商品、新的生产与运输方法、新市场,以及新型产业组织……任何商业策略仅在其所面临的背景和它所创建的局面中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这只能从它在创造性毁灭的持续风暴中所扮演的角色中才能看出,无视这一风暴或假定一切太平,是无法理解其意义的……来自新商品、新技术、新的供给来源、新型组织的竞争所具有的决定性的成本和质量优势,所打击的并非原有厂商的利润和产量边际,而是它们的生存基础;此类竞争的效果之不同于其它,犹如轰炸之不同于推门而入,其重要性足以令常规竞争的效果大小变得无足轻重。

——约瑟夫·熊彼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与民主》,1942

产业和市场结构看起来非常牢固,以致业内人士可能会认为它们是老天安排好的,是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而且一定会永远持续下去。但实际上,产业和市场结构相当脆弱,受到一点点打击,它们就会瓦解,且速度很快。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产业中的每个成员不得不有所反应,继续以前的做事方式注定会带来灾难……,它迫使每个人重新问:“我们的业务是什么?”

——彼得·德鲁克,《创新与企业家精神》,1985

  和经济学的理论、方程和曲线相比,产业故事要生动、有趣也精彩的多,经济学对产业的结构、运动和变迁的理解迄今还很肤浅,在它所上演的波澜壮阔、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幕幕大戏面前,经济学家只有虚心倾听的份儿,舞台属于企业家。 当然,舞台上主角们也未必真正理解他们正在做的事和他们身处的环境,Google创始人在1999年就曾想以区区100万美元将公司卖给Exite,幸好对方一口砍到75万,没有成交[1],我们今天才有那么多免费好服务可以享用。 所以,切莫将我在本部分中对商业模式和企业组织所作的观察和分析视为某种定论,或以为我在这些问题上持有坚定的看法,实际上这些讨论和解释只是尝试性的,不妨将它们看作商学院的案例练习,而我也随时准备接受更好的替代解释。 产业结构可以视为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在某个时刻所达致的状态,它依此包括了如下信息:首先,它反映了分工和生产的迂回性达到何种程度,其次,在特定的分工格局下,供应链被如何组织起来,然后,每个企业将哪些环节纳入其边界之内,而哪些仍留给市场,最后,企业如何将各种资源组织成一个“有机”的实体,以确立其在特定产业生态位下的生存基础。 对于产业观察者,困难之处在于,企业既在适应着产业生态,也在改变和创造着它,这种双向关系所导致的复杂反馈,使得判断某项变化的实际后果变得极其困难,多数时候,只有等到事情过去很久之后,人们才意识到当初某些事件所具有的重大意义和深远影响;不过,也正因此,在下面几章里我们共同回顾过去几年发生的产业故事,可能会比它发生时现场看热闹更有意思。 ---------------------- [1]见wikipedia: Google#Financing and initial public offering。
[微言]主体资格与个人主义

【2012-05-25】

@赵昱鲲: 是否可以把有“自我”概念作为权利主体的标准?

@whigzhou: 本来我也觉得自由意志(自我意识是其基础)这条标准就够了,但是考虑了未知生命和组织之后好像就不够了,因为人类只实现了一种特定形式的自由意志,与非人实体的实现形式之间的差异可能大到难以划定权利,或者它们可能拒绝承认个人权利

@赵昱鲲 我是想写一篇科幻,讲外星人定期从地球抽样调查,看我们是否愿意接触外星人。结果大部分地球人都投票不愿意(随后记忆被擦去),外星人科学家对此很感兴趣,跟踪其中一人进行调查,同时与一位闯入生态保护区胡作非为的外星人展开斗争。具体情节还没想好,但结论是光明的,故事是积极的无疑

@whigzhou: 先不说未知生命,组织就是很现实的候选者,比如公司,显然已能够进行自我表征,(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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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5】 @赵昱鲲: 是否可以把有“自我”概念作为权利主体的标准? @whigzhou: 本来我也觉得自由意志(自我意识是其基础)这条标准就够了,但是考虑了未知生命和组织之后好像就不够了,因为人类只实现了一种特定形式的自由意志,与非人实体的实现形式之间的差异可能大到难以划定权利,或者它们可能拒绝承认个人权利 @赵昱鲲 我是想写一篇科幻,讲外星人定期从地球抽样调查,看我们是否愿意接触外星人。结果大部分地球人都投票不愿意(随后记忆被擦去),外星人科学家对此很感兴趣,跟踪其中一人进行调查,同时与一位闯入生态保护区胡作非为的外星人展开斗争。具体情节还没想好,但结论是光明的,故事是积极的无疑 @whigzhou: 先不说未知生命,组织就是很现实的候选者,比如公司,显然已能够进行自我表征,拥有清晰的边界和独立目的,能对自身行为进行计划、预见、反思和控制,能理解规则并对惩罚作出反应,因而已被法律接受为合格权利主体,但公司根本上是个人权利的衍生物,其创立和维持都是个人意志表达的结果,否则呢? @whigzhou: 比如现代国家,我认为在一定程度上已拥有上述公司所拥有的各项能力,没有理由说它没有自由意志,但它的创立和维持都不是个人意志表达的结果,相反它以强力压制个人意志为前提,那么是否承认它为权利主体? @whigzhou: 所以我坚持认为,人类中心主义和个人主义必须作为一种武断的先验原则来加以捍卫,不能用功能性标准来替换,其实,基本的伦理原则必定是武断的 @whigzhou: 需要强调的是,组织是个人货真价实的对手,不是虚幻的,若果真像撒切尔说的“社会根本不存在”,国家也没有独立意志和行动能力,那个人主义者还整天担心个屁? @whigzhou: 奥派在财产权问题上犯了类似的错误,假如财产权果真如米罗派说的那样像物理定律一样不可避免,一消失就“世界立即崩溃”,那你们还整天操心个啥?世界不是没崩溃嘛? @Azzssss: 国家主义不就讲那一套,梯利,格申克龙还有波兰尼那堆人,不过我觉得如果从方法论个人主义的角度去建构组织是很靠谱的 @whigzhou: 个人主义方法论否认组织拥有独立目标,依我看很不靠谱,我坚持的是个人主义价值观,不是方法论 @局外人c的空间 能否仔细说说为何不靠谱? @whigzhou: 若你真正坚持个人主义方法论,像“IBM计划通过裁员在下年度削减5亿美元成本”之类的话就不能说了,因为这假定了组织可以拥有和追求其独立目标 @whigzhou: 类似的,你也不能以“美国”或“美国政府”为主语说类似的话 @Azzssss: 用这种词不代表这个主体就存在,说IBM计划裁员实际上讲具体的董事或经理通过商议后计划裁员。墨菲的书上有说明 @whigzhou: 1)什么叫“就存在”?2)说“张三想去吃饭”实际上讲他的血糖、胃和大脑里发生了某些微观事件 @whigzhou: 详细讨论见旧文《结构与层次》 http://t.cn/zOBpCgh @Azzssss: 那就换个准确的说法,使用这个词不代表这个组织就有独立的目标。想不到更多 @whigzhou: 问题是,你何以认为个人有独立目标?他们的意志和行动不“只”是细胞活动的集体表现吗?从意向性立场来观察和述说它,不就是因为这么做更有效吗?假如对公司和国家这么做也更有效,那为何要坚持个人主义方法论? @Azzssss: 这个也可以用来反驳自由意志了吧。不用方法论个人主义来研究的有比较政治经济学,国际政治经济 @whigzhou: 我感觉你仍深陷于本质主义中,建议看看我这三篇小文 http://t.cn/hDxdGM http://t.cn/hguh04 http://t.cn/zOBpCgh 非个人主义方法当然也可能表现很差,但并不表明坚持个人主义方法是有前途的 【2012-05-26】 @旁观用 可不可以用“绕路”的方法坚持个人主义方法论?比如说,不讲“某公司有某某目标”,而讲“某一群董事按他们每个人都同意的程序,得出某某决议”,当然,实际生活中人们会用简略的表达,结果还是“某公司有某某目标”,但背后的意义并不是把某公司当作活物 @whigzhou: 那要看这么做的有效性了,恐怕很差 @whigzhou: 某些实体,若不采取意向性立场,你几乎无法描述它的行为,解释和预见则更不可能,此时为何要坚持原有方法论?方法论不是帮助我们更有效认识和理解世界,解释过去和预见未来的吗?假如IBM的许多行为特征和倾向可以在你完全不关心其董事会组成和变动的情况下加以识别并据此做判断,为何舍此而求曲径?  
[微言]外星人与权利

【2012-05-25】

@Azz你脑袋被驴踢啦: 最近很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是,生物有没有权利

@Ent_evo: 在人类出现之前,生物显然是没有权利的……

@whigzhou: 这要看权利的定义,按某些自然法论者的定义,只要有自然律,就有权利,而按我的定义,即便有了人类,非人生物也不可能拥有权利

@Azzssss 我倒觉得,只要一个共同体内形成某种共识或传统,动物也可以有权利

@whigzhou: 那你先说说权利是什么嘛,比如有与没有之间有何可观察区别?

@天行剣 比如《人猿星球》里那只猩猩进化出了智慧或者接触了外星人这个权利是不是可以合理延生呢?

@whigzhou: 还是要看你如何定义权利,如果用一组特性指标来规定,而事实表明这些猩猩或外星人具备这些特性,那就只能承认他们具有权利主体资格了,但这只是理论,实践上,这样的规定不大可能在事先给出

@whigzhou: 比如,你原本将亲缘关系作为资格条件之一,以排除智慧猩猩或智慧蚂蚁之类的候选者,但实际遭遇这些物种之后,发现人类无法奴役或消灭它们,承认他们的权利地位可能是明智选择;或者,虽然人类愿意承认他们(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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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5】 @Azz你脑袋被驴踢啦: 最近很困扰我的一个问题是,生物有没有权利 @Ent_evo: 在人类出现之前,生物显然是没有权利的…… @whigzhou: 这要看权利的定义,按某些自然法论者的定义,只要有自然律,就有权利,而按我的定义,即便有了人类,非人生物也不可能拥有权利 @Azzssss 我倒觉得,只要一个共同体内形成某种共识或传统,动物也可以有权利 @whigzhou: 那你先说说权利是什么嘛,比如有与没有之间有何可观察区别? @天行剣 比如《人猿星球》里那只猩猩进化出了智慧或者接触了外星人这个权利是不是可以合理延生呢? @whigzhou: 还是要看你如何定义权利,如果用一组特性指标来规定,而事实表明这些猩猩或外星人具备这些特性,那就只能承认他们具有权利主体资格了,但这只是理论,实践上,这样的规定不大可能在事先给出 @whigzhou: 比如,你原本将亲缘关系作为资格条件之一,以排除智慧猩猩或智慧蚂蚁之类的候选者,但实际遭遇这些物种之后,发现人类无法奴役或消灭它们,承认他们的权利地位可能是明智选择;或者,虽然人类愿意承认他们平等享有权利的地位,但他们完全没有权利观念,也无意接受,无法妥协,那就只能一决雌雄了... @whigzhou: 或者更不幸的:你发现在外星来到之后,人类完全丧失了按自由意志行动的能力,那就说啥都没用了…… @whigzhou: 再或者,这些外星超人恰好还算仁慈,虽然不许人类在他们面前提权利二字,却允许在人类成员之间继续用权利划定他们之间行为边界,即允许人类在二等公民地位上保留权利…… @天行剣: 是的,我意思就是他们接受我们的权利观念,要不然真的无法沟通。要么井水不犯河水,一旦冲突只能决雌雄。 @whigzhou: 嗯,但“智慧”并不自动保证这一点 @天行剣: 现在能到地球的外星人估计也就把我们当做土著甚至猩猩看待。他们不来抢地盘是不是有个类似联合国《人权宣言》的《星际智慧生物权利宣言》? @whigzhou: 呵呵,没错,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把人类当作珍稀品保护的,地球这点小地盘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呢 @旁观用 那还真未必。如果是外星社会主流,那自然是文明人,但若是流寇就不好说了,貌似是霍金的观点。外星人如果星际航行频繁,那有个别人想偷溜出去当土皇帝也不奇怪 @whigzhou: 嗯,这倒是有可能,那就只好指望他们专爱吃石头咯 @天行剣 外星人这个问题我觉得科幻作家都有点想当然了,两类文明接触点一般会在各自据点连线的终点上,即文明程度相同的才可能和平的碰到。能把飞船开到地球所需要的科技以现在我们的文明是无法想象的。如果真开打人家就是动一个指头就把我们灭了,刘慈欣的《三体》在这个问题上尤其脑残 @whigzhou: 是吗? @whigzhou: 我没读过科幻,不过就道听途说的那些而言,没有什么能吸引我的,好像都很幼稚,依我看外星生命不大会与地球生物在形态上有什么相似,假如他们能到达地球,八成人类都不会以现有任何手段察觉,更遑论与之对话和互动了 @whigzhou: 若是用于伦理学讨论,最好不要考虑外星人,我构思过两个例子,超级蚂蚁和真社会性人类,都是库克船长在澳洲发现的,前者以数字化微波通信获得了智慧,后者因弟弟们推迟性成熟而让家庭团结的像蚂蚁巢群,从而获得超强战斗力 @whigzhou: 虽然他们在澳洲横行无敌,可还是敌不过工业革命后的旧大陆人,于是英国殖民者便面临一个伦理问题…… //每个家庭的弟弟们在大哥存在时都不会性成熟 //真社会性人类是库克船长在澳洲发现的,前者以数字化微波通信获得了智慧,后者因弟弟们推迟性成熟而让家庭团结的像蚂蚁巢群,从而获得超强战斗力 @天行剣: 据国外科学家用概率得出光银河系内就应该存在几百个能进化出类人生物的行星,这还只是碳基的,还有可能存在硅基生命,都是四价键元素么。 @whigzhou: 从Steven Pinker的介绍看,此类计算极度意淫,不顾常识 @喂羊的月亮熊: 超级蚂蚁获得了智慧之后做什么呢? @黄章晋ster: 从外观上看,朝鲜社会群落已经带有真社会性的色彩了 @whigzhou: 呵呵,还有不小距离,至少平民男子未被阉割,还能娶妻生子,在我的故事里,每个家庭的弟弟们在大哥存在时都不会性成熟 @喂羊的月亮熊:回复@whigzhou:如果他们不承认人类的权威,而人类又不愿意退却。只能一决雌雄。 @whigzhou: 嗯,这里各种可能性分支就可以展开讨论了 【2012-05-26】 @Ent_evo 我倒还是倾向于,外星生物碳基有机物的可能性最大。当然相貌上大概差十万八千里。从现有的化学来看,碳氢氧化合物的多样性要甩其它东西几条街。当然如果外星人进化到抛弃肉身的程度,那就没办法了。 @whigzhou: 我看未必,我甚至怀疑是否会有另一种全然不同的亚原子结构,因而有另一套元素表? @whigzhou: 我们没见到另一套元素或许只是因为我们所处宇宙局部所特有的物理条件,而已知亚原子结构或许也限定了我们观测外太空物质微观结构的能力9 @whigzhou: 其次,即便外星生命起初也是碳基的,在达到能够星际航行的程度时,抛弃碳基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依我看几乎是必然的,特别是决定出发远航的那些 @whigzhou: 我这里说的“限定”是指理论对观察手段的限制,比如从某种辐射信号中判断某星球存在水,其推断逻辑中已经假定了这些物质是基于已知亚原子结构的 @IvanZhai: 这个话题其实很难讨论,正如人没法通过提自己的头发让自己离开地面 @whigzhou: 是的,但用来质疑某些肯定性结论是可以的 @Ent_evo 对了,whig兄对三体的宇宙观怎么看?书倒是不用去读了,基本是这样:如果发现非我族类且不可同化,那么就会抢先打击将之消灭。现实中西方文明面对土著也不过是同化+征服……面对不可同化的异族,会更进一步搞刻意的种族灭绝吗? @whigzhou: 要我说不必追求同化,但求和平共处 @whigzhou: 如果对方根本无意妥协,在本性上也不可能接受妥协、和平、边界、权利、法律等等理念,那就只好尝试征服和驯化了,如果征服之后发现难以驯化,也难以控制其危险,那就只好消灭了;不过,这样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处于这种心智状态的生命,不大会强大到对人类构成比野生老虎更严重的威胁 @茶博未: 那不就是僵尸吗 @whigzhou: 嗯,所以许多假设只是初看上去可以成立,经不起仔细推敲,假如对方比人类强大的多,又不愿妥协,人类根本没选择,想啥都没用,假如比人类弱小或相当,不会妥协则说明很笨,问题就转变成了值不值得当珍惜物种保护了 @Ent_evo: 在小说的逻辑里,关键是科技发展速度未知。没准对方一开挂,几百年内就超越了你的技术水平……所以就算现在对方很弱,也要斩草除根。这个逻辑如何? @whigzhou: 嗯,或者虽制服/驯化不是没可能,但代价过高,类似美国在广岛扔原子弹前的处境,如果这种紧迫性很明显,我赞成,因为我是人类中心主义者 @whigzhou: 其实人类中心主义(A)只是自保和“亲亲”伦理的特例,我现在之所以能自称为A主义者,只是因为我比哥伦布晚生了五百多年,有理由相信所有人类在功能性意义上都是“可理喻的”,而哥伦布和库克船长则没有理由如此坚信,对待外星生命同理,假如它们也被确信为可理喻的,那我可能就转变成另一种主义了 @旁观用 解决之道就如同美国要求中美军事交流,有一定程度的互相了解,事态就只能是缓慢地一步步地变化,己方就总有及时地重新考虑重新决策的机会,就不那么恐慌了 @whigzhou: 涉及组织就复杂了,我相信成年健康个人都是可理喻的,但对组织可没这个信心,假如危险来自组织而非个人,那就只能赞同广岛伦理了 @雪枫X: 人类中心主义有很多BUG,其中最大一个。人类这个概念的系统的出现也是在科学诞生之后。而人类世界中不同的族群文明相差过远,基本不会把对方当“同类“看待,如当年欧洲征服非洲土著时,语言及文明的巨大差异,许多人视土著未必与才狼土豹有太大差 @whigzhou: 对啊,所有我强调了我和哥伦布的不同嘛
饭文#Z7:NASA退,航天产业进

NASA退,航天产业进
辉格
2012年5月23日

日前,SpaceX公司在佛罗里达用Falcon 9火箭成功发射了Dragon飞船,后者将为国际空间站带去补给,这是NASA于2008年向SpaceX合同采购的价值16亿美元的12次货运服务之一;Dragon此次飞行还顺带做了点小生意,将308位客户的骨灰送进了太空,据说每份骨灰收费3000美元,客户中包括了著名电影《星级迷航》的一位演员。

此次成功十分有意义,将证明私人航天公司独立承担NASA关键任务的能力,将未来国家和军事航天业的私营化将是个有力的(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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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SA退,航天产业进 辉格 2012年5月23日 日前,SpaceX公司在佛罗里达用Falcon 9火箭成功发射了Dragon飞船,后者将为国际空间站带去补给,这是NASA于2008年向SpaceX合同采购的价值16亿美元的12次货运服务之一;Dragon此次飞行还顺带做了点小生意,将308位客户的骨灰送进了太空,据说每份骨灰收费3000美元,客户中包括了著名电影《星级迷航》的一位演员。 此次成功十分有意义,将证明私人航天公司独立承担NASA关键任务的能力,将未来国家和军事航天业的私营化将是个有力的推进;同时它展示了私人公司以低得多的成本提供类似航天服务的能力,从而让许多人翘首已久的太空旅游等民用航天业务变得不再遥不可及了,一个新产业的前景已清晰的展示在世人眼前。 NASA是美国联邦政府拥有的极少数国企之一,而且是囊括了从研发、制造和运营的完整业务链的典型大国企,在此之前美国在联邦一级几乎没有国企,政府所需产品和服务大多以招标和合同承包方式从私营公司那里采购,即便像轰炸机和航母这种战略性武器也是如此;与曼哈顿计划类似,NASA是冷战高峰期出于军事需要建立的特殊机构。 NASA的黄金时代是阿波罗计划执行期,其预算也一度达到顶峰,占联邦预算4%,后来人们逐渐意识到,太空战的概念虽很震撼很鼓舞人心,其实并不实用,在军事较量中意义不大,事后看,阿波罗计划的战略意义不如说是一次国家科技实力总动员,也是一种炫耀肌肉的行动,它在冷战中增强了美国人的信心,遏制了苏联的嚣张气焰。 所以一旦太空竞赛的优先级靠后,NASA地位便迅速跌落,预算也一路下滑到卡特时代的0.8%,冷战后,更和其它军备竞赛项目一起遭削减;可也正是在此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出国企的特别之处:一个政府机构一旦设立,即便其使命已经完成,也可能会长期赖下去,很难撤销,尤其是像NASA这样曾经取得过辉煌成就的机构。 在丧失太空竞赛这一核心任务之后,NASA本来早该关门了,但它却成功的为自己找到了新任务,起先是宇宙探索和天体物理学研究,然后当90年代全球暖化问题成为热点后,它又为自己加上了观察气候变化这一任务,这些任务或许很美好和很伟大,问题是,为何要让纳税人掏钱负担它们?当初用来说服选民支持和供养它的理由可不是这些,为何不是对此感兴趣的人自己捐钱去赞助这些研究? 好在美国政府的开支总算还有所约束,特别是当经济萧条财政困难时,那些任务暧昧的机构难免遭受压缩,至少航天飞机这种大玩具不会再养了,国际空间站的大限也被定在了2020年,航天业已延宕数十年的国退民进,终于拉开了帷幕。这是个值得庆贺的时刻,航天这一长期以来由纳税人供养、供少数太空爱好者观赏的昂贵游戏,将转变成由价格信号引导,由愿意掏钱的消费者的真实需求所支撑的航天市场。 SpaceX等私人企业过去十几年的表现,已证明它们将以远远高于国企的效率为下游产业提供商业航天服务,以及帮助消费者实现太空梦想;私人公司不仅可以消除国企中官僚主义带来的高成本,也将摆脱政治体制所导致的资源配置无效率,后者在NASA表现的非常明显,其预算受益地区的分布,与国会议席的分布高度一致,很难相信这样的配置是有效率的,显然是议会分赃规则的结果。 短短数年中,通过采用更合理的技术路线,尽可能利用现成的已经成熟的技术和装备,以及更加灵活的供应链,高度精简的人员配置,加上私人创新企业所特有的执行效率,SpaceX已将商业卫星发射的价格拉低了一个数量级,甚至低于素以低价著称的中国长城公司;如此幅度的成本下降,将极大拓宽航天业的市场空间,许多原本不可想象或高不可攀的需求,正等待着新兴航天企业将它们挖掘出来。
《自私的皮球》第三章〈不想垄断的竞争者不是好竞争者〉导言

第三章  不想垄断的竞争者不是好竞争者

自从19世纪末美国反托拉斯运动[1]兴起以来,垄断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在前计划经济国家,它又往往与大型国营企业联系在一起,因而无论何处,它都名声不佳。

不幸的是,人们在谈论垄断时,常常混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一种是某些厂商凭借竞争优势排挤了其他厂商而取得的垄断地位,而另一种是法律或行政规定赋予某个厂商的垄断权利,即,在前一种情况下,垄断者以外的厂商不进入市场是因为这样做无利可图,而后一种情况下则是因为法律不允许他们进入。

前一种又叫自然垄断,反托拉斯反的就是这种,名义上这是为了保护消费者,但实际上纯属庸人自扰,因为假如有其他厂商能以更低廉的价格向消费者出售产品,那早就有人这么做了,并没有任何东西阻止它。

对于自然垄断者,尽管垄断地位确实可以让他们通过差别定价等手(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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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不想垄断的竞争者不是好竞争者 自从19世纪末美国反托拉斯运动[1]兴起以来,垄断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在前计划经济国家,它又往往与大型国营企业联系在一起,因而无论何处,它都名声不佳。 不幸的是,人们在谈论垄断时,常常混淆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一种是某些厂商凭借竞争优势排挤了其他厂商而取得的垄断地位,而另一种是法律或行政规定赋予某个厂商的垄断权利,即,在前一种情况下,垄断者以外的厂商不进入市场是因为这样做无利可图,而后一种情况下则是因为法律不允许他们进入。 前一种又叫自然垄断,反托拉斯反的就是这种,名义上这是为了保护消费者,但实际上纯属庸人自扰,因为假如有其他厂商能以更低廉的价格向消费者出售产品,那早就有人这么做了,并没有任何东西阻止它。 对于自然垄断者,尽管垄断地位确实可以让他们通过差别定价等手段榨取消费者剩余,但这么做的上限是:不能让价格高到足以吸引潜在竞争者进入;所以,无论垄断者如何绞尽脑汁压榨消费者,它实际上总是当时的技术和商业条件下消费者所可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卖家,这是因为每个垄断者身边,随时有着无数潜在竞争者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正因此,反垄断法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恶化垄断者的处境,这或许能满足某些人的嫉妒心,但对消费者却不可能有丝毫帮助(关于这一点,我们会在第15篇详细讨论)。 反垄断法由于其理论的内在混乱和矛盾,常常会引出一些荒谬的结果,比如我们在第6篇讨论规模化所带来的产能投资风险时已提到,许多时候,厂商在做出扩产决定时,必须确信从此刻到新增产能投产之间,价格不会被竞争者同样的扩产行动大幅拉低,而这一信心只能来自其足够强大的垄断地位。 所以,假如一个市场中全是没有垄断力的无差别厂商,那么,任何扩产决定都不可能做出,因为那么做明摆着是找死,因为产能一旦形成,投资就成了沉没成本,而充分竞争条件下市价将由边际成本决定;如此一来,反垄断法旨在禁止生产者凭借垄断地位谋求价格优势的干预,实际上等同于阻止一切产能投资。 对此,罗纳德·科斯有个简单漂亮的总结:

我被反垄断法烦透了,假如价格涨了,法官就说是垄断定价,价格跌了,就说是掠夺定价,价格不变,就说是勾结定价。[2]

---------------------- [1]见wikipedia: anti-trust和United States antitrust law。 [2]源自William Landes在一次讨论会上的口头转述,译文引自薛兆丰博客:http://xuezhaofeng.com/blog/?p=406  
《自私的皮球》第二章〈疯狂的波动〉导言

第二章 疯狂的波动

价格有两个基本作用:首先,作为一种竞争性分配机制,它以简单有效的标准——价高者得——,将当前产出在众多需求者之间进行分配,结果就是市场出清;其次,作为一种市场信号,它为生产者和消费者作出生产和消费决定提供了简洁明了的指导:觉得这个价格有利可图就继续生产,觉得这个价格合算就买。

假如这两个作用都在瞬间同时发生,那么市场就会处于平稳的均衡状态,而它带给生产者和消费者的预期也不会落空,但现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从生产者根据价格信号作出生产决定,到他们的产品上市交易,其间存在或(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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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疯狂的波动 价格有两个基本作用:首先,作为一种竞争性分配机制,它以简单有效的标准——价高者得——,将当前产出在众多需求者之间进行分配,结果就是市场出清;其次,作为一种市场信号,它为生产者和消费者作出生产和消费决定提供了简洁明了的指导:觉得这个价格有利可图就继续生产,觉得这个价格合算就买。 假如这两个作用都在瞬间同时发生,那么市场就会处于平稳的均衡状态,而它带给生产者和消费者的预期也不会落空,但现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从生产者根据价格信号作出生产决定,到他们的产品上市交易,其间存在或长或短的时间差,生产的迂回程度越高,时间差就越长,而在这段时间里,其他生产者也在做决定,消费者的购买意愿也可能会改变,但这些他都无法事先获知,因为这些信息并未包含在当初指导他做决定的价格信号中。 我们知道,价格信号是市场参与者可以依赖的主要信息,其他信息都是零星或不可靠的,生产者不可能在每一步决定之前都与无数的其他生产者和消费者沟通和协商,即便存在沟通和协商,后者也没有责任对其产量和购买量作出完全的承诺,所以,尽管价格信号十分有用,但基于它所形成的预期还是经常会落空。 预期落空的可能性,一方面给参与者带来了风险,一方面也导致了市场的波动[1],在分工细致而复杂,因而生产高度迂回的今天,这种波动常常是剧烈的,而同时,生产的规模化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波动。 供给紧张所导致的价格高涨会吸引资金投入这个行业,从而带来更多产出,理想情况下,供给会逐渐增长到恰好无利可图的那个点,但实际上,产能的增加并非连续的,开采一个新矿、投产一条新流水线、修建一条新铁路,会对供给产生一个不可分割的巨大影响,往往造成其产能形成前后价格的剧烈震荡。 正是价格机制的这一内在缺陷,构成了市场进化的一股重要动力,参与者想出各种办法来克服时间差和非连续性等信息障碍,规避由此带来的风险;这些办法,包括具有时间跨度的结构性合约安排、远期交易、保险、以及相关的衍生品等等,已经成为今日高度复杂的市场制度的重要组成元素,本章选择的几个案例将帮助你窥其一斑。 ---------------------- [1]本章所讨论的波动限于微观和局部波动,即单一商品或单一产业链价格的价格波动,它未必导致整体物价水平的波动,后者属于宏观波动,将在第五部分中讨论。
[微言]集体智慧?

【2012-05-21】

@高利明: [“集体”有智慧吗?]如果处理的问题,个体处理的失误率很高,那么,群体会犯更多而不是更少的错误。但,如果处理的问题,个体处理的失误率很低,那么,群体的失误就会更少。--极化,有强化和放大的效应。这个“群体会走向极端”的生物学起源是什么?@whigzhou

@whigzhou: 不同意这两个判断,相反的情况都有。

@whigzhou: 比如舞台下一群听众集体跟唱,其准确程度可能超过个体平均或中位水平

@whigzhou: 一群蚂蚁行进时,个体的路线很随机,但群体的方向则很明确,其漫游路径往往也(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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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21】 @高利明: [“集体”有智慧吗?]如果处理的问题,个体处理的失误率很高,那么,群体会犯更多而不是更少的错误。但,如果处理的问题,个体处理的失误率很低,那么,群体的失误就会更少。--极化,有强化和放大的效应。这个“群体会走向极端”的生物学起源是什么?@whigzhou @whigzhou: 不同意这两个判断,相反的情况都有。 @whigzhou: 比如舞台下一群听众集体跟唱,其准确程度可能超过个体平均或中位水平 @whigzhou: 一群蚂蚁行进时,个体的路线很随机,但群体的方向则很明确,其漫游路径往往也很有效 @whigzhou: 再如对感冒流行局面的判断,个体对流行事态的感知很不可靠,但在google搜索中表现出的统计特征,则更接近实际流行情况 @高利明: 右边的情形里,个体能够自由地提供私人信息;在群体限定下,低阶的成员通常倾向于隐藏与上位者或群体意向不一致的私人信息,从而放大偏差。 @whigzhou: 嗯,这就要看具体的组织模式了,恐怕没有普遍的极化方向 @whigzhou: 相反,集体表现远差于个体的例子也很多,比如金融市场处理风险的表现,还有灾难中的逃生路线可能是这样;极化看来不是好的思路,从组织和传播学动力和机理方面考虑可能更好 @高利明:桑斯坦谈了极化变动的几个原理。1、封闭群体,向中位数所指的方向极化;2、开放群体,向“退出”者相反的方向极化;3、身份的认同会加强极化;4、存在极化的转折点,较长时间段内,若果某人能逐渐扩大意见份额,那么转折点迟早会到来;5、舌战优势。 @whigzhou: 嗯,看完再讨论,我感觉他把群体概念限于某些类型了 @IvanZhai 其實對"群眾智慧"這種提法就有保留意見,關鍵是,是否應用"智慧" 這個概念 @whigzhou: 群体智慧这个概念倒没必要排斥,某些类型的群体确实可能拥有自身独立于个体的目标,并以个体所不具备的方式采集和处理信息、作出决定和追求目标,大脑智能其实也可以视为神经元的集体智慧,正如巢群智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