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4-03】
比利时有个小城叫Baarle-Hertog,总共7.48平方公里,2700人,不仅整个处于荷兰境内,而且碎作24块,镇上人随便散个步就出国回国好几趟,喝酒喝到一半,去上个厕所,又出了两次
@何不笑:有意思。不知这个局面是怎么形成的。某个时刻按民族/语言/传统啥的自决?
@whigzhou: 几位领主之间土地零星转让的结果,德国统一之前西北部那些小邦的领土也都非常碎,也是长期零星交易积累下来的结果,只是碎片程度没这么极端
【2021-04-03】
比利时有个小城叫Baarle-Hertog,总共7.48平方公里,2700人,不仅整个处于荷兰境内,而且碎作24块,镇上人随便散个步就出国回国好几趟,喝酒喝到一半,去上个厕所,又出了两次
@何不笑:有意思。不知这个局面是怎么形成的。某个时刻按民族/语言/传统啥的自决?
@whigzhou: 几位领主之间土地零星转让的结果,德国统一之前西北部那些小邦的领土也都非常碎,也是长期零星交易积累下来的结果,只是碎片程度没这么极端
【2021-03-29】
塔斯马尼亚(当时还叫 Van Diemen’s Land )副总督 George Arthur 在1830年向当地土著发出的告示,画在木板上,制作了很多份,悬挂于各地,是殖民者与无文字土著沟通的一个有趣案例
@蘸盐: 然而塔斯马尼亚人最后还是被澳大利亚白人给杀光了。连20世纪的希特勒都没实现的、对一个种族的彻底的灭绝,19世纪的澳大利亚人做到了[思考]武装白人组成阵列线横扫全岛,搜山括海捕猎塔斯马尼亚人,总督还设立了名为“Black catching”的奖金,
@whigzhou: 将白人视为同质群体,得到的就是这种叙事(more...)
【2021-03-14】
北达科他,南达科他,内布拉斯加,威斯康辛,伊利诺伊,密苏里,这些州有个共同点:它们的最大城市都紧贴着其东部边界,这并非巧合,都体现了西进运动中开拓者的前瞻性,
另外,堪萨斯和明尼苏达也勉强可以归入其中,堪萨斯城的堪萨斯部分若是单算,也是堪萨斯州的最大城市,明尼阿波利斯离明尼苏达的东部边界有点距离,但也不远,目前已经贴上了
【2021-02-04】
13世纪西多会修道士(Cistercians)设计的数字符号系统,用字符的四个象限分别表示一个十进制位,因而每个字符可表示1-9999之间的任何数值,非常紧凑的设计方案,图中最后一行是几个应用示例
@R档狂飙2021:看似精妙但使用起来较阿拉伯数字有何优势呢。
@whigzhou: 比(其替代对象)罗马数字有优势就行了
@殆知喵:仓廪实然后好玩耍[可爱]//@重生字幕组:修道院里吃饱撑着的[允悲(more...)
【2021-01-23】
历史学家为了从有限史料中榨出一点点信息真是绞尽脑汁,前现代英格兰保存最完整的史料是洗礼、婚姻和遗嘱记录,所以各路史家都拼命从中淘数据,Kussmaul 注意到,以谷物耕种为主的地区,结婚高峰在收获后的八月,而以畜牧为主的地区,结婚高峰在春季产仔高峰之后,基于这一特征,他发现,17世纪英格兰农业的地区专业化程度明显高于16世纪,非常聪明的方法(引文摘自:Mark Overton: Agricultural Revolution in England, p.103)
【2020-10-18】
@whigzhou: 从1580年代到1710年代,耶稣会从里斯本向中国教区派送了几百位传教士,其中大约50%死在海上,他们的航程通常分为两段:里斯本-果阿,果阿-澳门,看起来每段的死亡率将近30%,考虑到新派出的传教士大多是三十多岁的健康壮年人,死于酗酒/打斗/事故的也极少,普通船员/乘客的死亡率只会更高。
@野人闲谈历史:托马斯•索维尔的《美国种族简史》中说,18和19世纪,从非洲运往美洲的黑奴,路途中的死亡率估计是9%到16%
@whigzhou(more...)
【2020-09-27】
读了Rob Iliffe的《牛顿新传》,篇幅很小的一本书,却完全颠覆了我对牛顿的印象,简单记录一下我的观感:
1)牛顿极度热衷于从纷乱世界中寻找出各种模式,这一点上,他非常勤奋,且兴趣广泛,也可以说目光十分敏锐,
2)可是有个毛病:他辨别和认定一种模式的阈值特别低,所以无论他将目光投向何处,总是能(自认为)发现一大堆模式,成堆成捆的,所以,假如你不限于公开出版物而检查其私人笔记和信件的话,会发现他头脑里充斥着一堆堆杂乱的想法,其中大部分质量很低,或者说非常草率随意,即便以当时的标准,这些东西也会让他显得(more...)
【2020-09-14】
既然割命割到他老人家头上了,今天就多说几句,休谟最令人惊奇的地方是,他太早熟了,而且超前时代也太多了,他10岁或12岁上爱丁堡大学(当时上大学年龄一般是14岁),一头扎进书堆,他说从教授那里根本听不到书上没有的东西,看书就行了,所以最后也没毕业。
休谟25岁开始写《人性论》,28岁完成,这迄今仍被认为是他最重要的著作,包含了他几乎所有重要的哲学思想(依我看唯一没包含的是《自然宗教对话录》中的那些),可是此书出版后得到反应却十分冷淡,他失望之余反省了(more...)
【2020-09-08】
斯文赫定游记给我印象较深的几个点,随便记一下:
1)除了其他,语言天赋是他成功的很大帮助,
2)当时欧洲对他可能获取的地理知识的需求极为旺盛,既有列强出于军政外交考虑的需求,也有知识界和大众的需求,所以(A)他的考察报告出版商抢着要,而且篇幅巨大,每次动辄十几卷,(B)很容易获得赞助和支持,而且都来自列强最高层,(C)每次回去都被各国地理学会请去巡回演讲,从这些可以看出驱动其冒险事业的激励所在,
3)所以他的旅行一次比一次财力雄厚(其中很大笔资助来自大财主诺贝尔),名气也一次比一次大,后几(more...)
【2020-07-29】
1812-15年的英美战争好像完全是因为通信速度太慢才打起来的,当时英国以枢密院令(Orders in Council)对法国实施禁运,阻止中立国商船前往法国港口,激怒了美国,可是,就在美国宣战前几天,英国外交部已经通知国会准备暂停执行枢密院令,一周后,枢密院令被正式撤销,问题是,在当时的通信条件下,这一信息无法及时传达给美国人。
而同时,美国的宣战决定41天后才传到伦敦,英国闻讯后,起初只采取了一些较克制的措施,不想把事情闹大,另一方面,撤销枢密院令的消息向西走的更慢,50天后才传到麦迪逊耳朵里,但此时,他已不愿收手,因为他知道此时伦敦已得到宣战的消息,而他不知道伦敦的反应会是什么,故而不想放弃先手优势。
The British made thei(more...)
The British made their greatest concession to the United States in June 1812. On 16 June 1812, two days before the United States declaration of war, Lord Castlereagh, the Secretary of State for Foreign Affairs announced in Parliament that the Order in Council would be suspended.[2]
On the very day that the Minister took his formal leave from the United States[clarification needed], 23 June 1812, a new British Government headed by Lord Liverpool provisionally repealed the Order in Council.[3]
Forty-one days after the United States Congress declared war, the news reached London on 29 July 1812. Two days later, the Ministry ordered its first counter-measures. It forbade British ships to sail except in convoys, and restrained American ships in British ports. The Orders in Council had been repealed on 23 June 1812, but the ministers did not intend to take additional measures until they could learn the American reaction. Word of the repeal of the Orders did not reach President James Madison until 12 August 1812, some fifty days later. Even then he refused to halt hostilities because he did not know how Britain had reacted to the declaration of war.[4]
我在一篇旧文中也曾讲过,1879年的祖鲁战争也是因为通信迟缓才打起来的,殖民部根本不想打,可是以当时的通信节奏,殖民部无法从伦敦有效的指挥驻地长官的行动,更有趣的是,这一状况其实很快就要改变了,当时电报线已经铺到德班,只是还没铺到开普敦。【2020-07-12】
遗传证据显示,波利尼西亚人在前哥伦布时代曾多次造访美洲海岸,Cochran大叔问道:是什么吸引他们去那儿的?他猜大概是某种贸易机会,然后他考虑了波利尼西亚人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卖的,最后想到了猪,可是问题来了,猪很容易在美洲繁殖,要是真有贸易,为啥西班牙人没在那儿看到猪?考古学家也没挖到猪骨头?大叔的解释是:卖的一定是公猪。
我对大叔的这个想法不太感冒,考虑到波利尼西亚人曾经征服了那么多极其遥远的岛屿,或许根本不需要为他们的远航寻找特别理由,当人口压力升高,冲突加剧,就会一批批的往外探索,寻找新领地,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惯常做法。
不过,虽然我不同意他的观点,大叔帖子里有一段话还是非常精彩的,值得单独分享:
标签:
But they had pigs, and the Amerindians did not. Imagine that sharp Polynesians traded pigs for various valuata ( cornmeal, manioc, sweet potatoes, chocolate, maybe decorative metal objects) .
Male pigs. The Polynesians, being a bit more sophisticated than contemporary Ivy League graduates, understood that generating piglets requires both boars and sows. Actual, biological, males and females: identification is not enough.
@罂粟花上宝塔山:即使公猪为什么考古学家也没有发现猪骨头,难道也被熬汤吃次奥肚子里了 @whigzhou: 动物骨骼变成化石并被挖到的几率很小,所以零星贸易没留下化石记录并不奇怪,但规模化种群也没留下化石记录就有点说明问题了,大数定律 【2020-07-15】 @黄章晋ster:波利尼西亚人跨越南太平洋至少要要花三个月,如果随船还装有猪的话,大概率装运的是猪的遗体,而不会是活猪。 @钮钴禄_铁哥: 信风自东往西,波利尼西亚人朝美洲是逆风,不知如何驶往? @whigzhou: 夏威夷人若先往北再折向东,便是顺风,即当年马尼拉-Acapulco航线的最后一段 @whigzhou: 大帆船从马尼拉到Acapulco需要4个月,从夏威夷出发应该不需要三个月那么久 @whigzhou: 首先,我觉得Cochran大叔公猪贸易的说法很不认真,不值得我为他辩护,其次,逆风和航程过久的反对理由依我看不成立,除了我已经说明的两点,更重要的是:波利尼西亚远航者在出发之前是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的,船上带活猪而不是带猪肉的理由是为了在新定居点饲养,而不只是储备粮或贸易品。 @whigzhou: 当你离开世代居住的那个岛屿,开始一次极不可能找到归途的远航,去探索你全然无知的遥远海域时,你船上装的东西不可能是为贸易而准备的,而只能是为途中生存和在新定居点开始新生活而准备的,贸易只是其偶遇副产品。【2018-03-10】
@whigzhou: A)食物获取技术进步->提高单位面积土地的食物获取量->降低游动性,B)交通技术进步->扩大当天往返距离;A+B->提升每天返回单一营地的可行性->达到某个临界点:定居->提升对土地作长期投资的激励->提升延迟满足禀赋->加深对环境的改造->作物驯化->固定资产形成->goto A和B->进入正反馈循环……定居农业起源的大致脉络,所有元素他们都注意到了,但(more...)
【2017-05-02】
@whigzhou: 铁取代青铜可能从两方面削弱了对长距离贸易的需求:1)铁矿分布广泛,2)青铜的两种主原料铜和锡很少共存一地,而冶铁只须一种矿物。这一削弱,加上铁器的廉价易得,或许部分解释了青铜文明在地中海世界的崩溃,因为铁器普及让旧精英阶层对矿产地和贸易路线的控制变得一文不值,也不再能独占武器优势。
@太文公_96861: 廉价技术普及进而贵族精英阶层遭受打击。步兵取代骑士好像也这样。是不是伴随着政治平民化(more...)
《群居的艺术》新书发布座谈会(6月16日)之后,《南方周末》记者石岩先生向我提出了一组问题,并且很慷慨的允许我略过我不想回答的,所以我就略过了其中两个。
1,书的三部分结构很有意思,它让我推测你写作的过程和思考的过程可能是相反的:你是身在一个秩序解耦的大型社会,再去反推秩序是怎么建立起来的,脚手架是怎么拆除的,是不是?
答:实际上,我所经历的顺序是3-1-2,首先,对现代大型社会和市场体系,我自然有着直接而真切的认识,早些年专注于经济领域的写作时,也曾着力写过许多市场带给我们的种种好处,然后,当我读到邓巴的理论时,被他的深刻见解所打动,意识到这是观察早期人类社会的一条重要线索,也和我的已有知识相容,接着,一个困惑就很自然的冒了出来:如何看待现代大社会与传统小社会的强烈反差?这促使我去关注那些曾被我熟视无睹、却默默支撑着现代社会的制度和文化元素,最终,循着这条线索,我发现我对文化与社会的许多认识被串了起来,结果便是这本书。
2,三部分的关系:第一部分是战争史,是暴力建立秩序的过程;第二部分是“软实力”,是暴力之外的共同体的构成因素;第三部分是第一二部分的反过程,就像结构主义和解构主义一样,是不是这样?
答:我选择略过这个问题。
3,书的三部分可以看到你的知识谱系,第三部分让人想起你做过程序员,大学学的是经济管理,大概大学时代对西方思想史、政治经济学有特别的兴趣;第一部分让人觉得你大概对人类学特别感兴趣;第二部分兼有人类学和世界史的背景。这些专业知识跟你的人生经历有什么关联?
答:历史和人类学是我的长期兴趣,这是两个有很多素材和故事却没多少理论的学科,对历史的兴趣在小孩子当中大概是很普遍的,但传统或主流的历史著作有个问题,就是它们很大程度上是浮于表面的政治史,很少能告诉你古人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生活在古代社会究竟是怎样一种体验,这就很难满足我的好奇心,年鉴学派也只是稍(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