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主义 vs 泛灵论

前两天豆瓣上又有人在争论民族的话题,争论内容本身很拙劣,我没兴趣插嘴,不过这倒让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虚无主义(nihilism)和泛灵论(animism,也叫万物有灵论)在气质上是如此截然相对,一个天真烂漫兴致勃勃的把什么东西都看作有生命的,简直就是可爱多,另一个则总在一旁鄙视的哼哼,这些都是假的,幻象而已,根本不存在,活像看穿一切的世故老朽,随时准备扫每个人的兴。

可实际上,这对活宝有着共同的哲学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

本质主义的意思是,任何存在物都有一个不可分割、不可异动的“本质”,这是它得以作为其所属种类而存在的基础,丧失了本质,它就不再是这种东西了,并且,同一种类存在物的本质们是完全相同的——这也是它们被归为一类的原因所在,不同的只是“表面”特性。

听起来有点抽象,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屁股下的这把椅子,本质主义者看来,它“里面”存在着某个东西,姑且叫它“椅性”,这是它之成为椅子的基础,我砍掉它一条腿,它还是椅子,因为它并未丧失椅性,只是有点“缺陷”而已,我再敲掉它靠背上的一根木条,它也还是椅子;或许有人会不知好歹的问:那要敲掉多少它才会丧失椅性啊?或者:椅性到底躲在它的哪条腿里啊?但本质主义者是不屑于回答如此庸俗的问题的,呵呵。

泛灵论是本质主义的一个实例化:所有存在物都有一个本质,这个本质叫“灵魂”(soulspirit),各种灵魂虽有所不同,但都和人的灵魂一样,会思考、有欲望和喜好、会感受痛苦与喜悦,并控制着其所在存在物的行动。

一个稍高级的泛灵论版本是多神教(polytheism,比如希腊多神教),他们认为,同一种类存在物的灵魂不仅相同,还是从同一个灵魂母体中分离出来的,并且,尽管这些灵魂脱离了母体,却仍受母体的控制(每个希腊神就是这样一个母体);更高级的版本是一神教(monotheism),他们认为这样的母体有且只有一个,但灵魂子体在分离时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质,因而构成不同的种类。

虚无主义否认许多被提及的存在物的实在性,而他们否认的方式和我对付椅子的方式一样:把椅子腿一条条砍下来,边砍边问:椅性呢?在这条里吗?还是这条?嗯?究竟在哪条?说!说不出来吧?所以嘛,根本没有什么椅性!根本不存在椅子这种东西!

显然,虚无主义判别实在性的方法就是本质主义,只不过他们否认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被提及的东西的实在性而已,而其中有些虚无主义者使用的还是泛灵论版本的本质主义,即,他们否认某种实在性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其中的灵魂。

比如民族问题,那些滥用民族概念的人,不仅认为民族是存在的,而且民族还会像个人那样成长、发育和思考,可以拥有自己的光荣和梦想,可以感受到痛苦和自豪,总之,它有灵魂,这些人不妨称之为泛灵论民族主义者,而民族虚无主义者则认为民族根本不存在,理由是民族既不能思考,也感受不到痛苦,更无法拥有梦想,那些以为它能这么做的历史叙事都是虚构的,是胡说八道。

两种说法都很荒谬,当然,他们不会表述的看起来这么荒谬,他们甚至不会承认自己是本质主义,但那只是因为没有深挖下去,比如,虚无主义的一句名言是“根本没有社会,只有一个个的人”,假如挖下去就会问:那为何不说,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细胞呢?或,根本没有细胞,只有一个个分子呢?

归根结蒂,他们顽固的相信,相对于其他结构层次,个人这个结构层次有着哲学上的特殊地位,可以否认社会的实在性而不能否认个体的实在性,说到底是因为人是“有灵魂的”。

抛弃本质主义即可避免这两种荒谬处境:是否存在某个叫“人性”或“民族性”的东西并不重要,对于怀疑论者来说,承认某种实在性仅仅意味着,他认为引入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在某个结构层次上观察和谈论世界,比如“民族”,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理解,为何某一时刻一大群人会同时涌向一个征兵站?或冲向一挺重机枪?或在脸上和屁股上都刷上三色图案?假如对此有所助益,那就够了。

就方法论而言,识别或界定什么椅性、人性、民族性之类的东西是无聊的,重要的是语义约束,即,某个概念是否可以置入某种句子结构的某个语法位上?比如是否可以成为某些谓词的主语?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没糊涂到把民族用作“思考”或“拉屎”的主语,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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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豆瓣上又有人在争论民族的话题,争论内容本身很拙劣,我没兴趣插嘴,不过这倒让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虚无主义([[nihilism]])和泛灵论([[animism]],也叫万物有灵论)在气质上是如此截然相对,一个天真烂漫兴致勃勃的把什么东西都看作有生命的,简直就是可爱多,另一个则总在一旁鄙视的哼哼,这些都是假的,幻象而已,根本不存在,活像看穿一切的世故老朽,随时准备扫每个人的兴。 可实际上,这对活宝有着共同的哲学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 本质主义的意思是,任何存在物都有一个不可分割、不可异动的“本质”,这是它得以作为其所属种类而存在的基础,丧失了本质,它就不再是这种东西了,并且,同一种类存在物的本质们是完全相同的——这也是它们被归为一类的原因所在,不同的只是“表面”特性。 听起来有点抽象,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屁股下的这把椅子,本质主义者看来,它“里面”存在着某个东西,姑且叫它“椅性”,这是它之成为椅子的基础,我砍掉它一条腿,它还是椅子,因为它并未丧失椅性,只是有点“缺陷”而已,我再敲掉它靠背上的一根木条,它也还是椅子;或许有人会不知好歹的问:那要敲掉多少它才会丧失椅性啊?或者:椅性到底躲在它的哪条腿里啊?但本质主义者是不屑于回答如此庸俗的问题的,呵呵。 泛灵论是本质主义的一个实例化:所有存在物都有一个本质,这个本质叫“灵魂”([[soul]]或[[spirit]]),各种灵魂虽有所不同,但都和人的灵魂一样,会思考、有欲望和喜好、会感受痛苦与喜悦,并控制着其所在存在物的行动。 一个稍高级的泛灵论版本是多神教([[polytheism]],比如希腊多神教),他们认为,同一种类存在物的灵魂不仅相同,还是从同一个灵魂母体中分离出来的,并且,尽管这些灵魂脱离了母体,却仍受母体的控制(每个希腊神就是这样一个母体);更高级的版本是一神教([[monotheism]]),他们认为这样的母体有且只有一个,但灵魂子体在分离时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质,因而构成不同的种类。 虚无主义否认许多被提及的存在物的实在性,而他们否认的方式和我对付椅子的方式一样:把椅子腿一条条砍下来,边砍边问:椅性呢?在这条里吗?还是这条?嗯?究竟在哪条?说!说不出来吧?所以嘛,根本没有什么椅性!根本不存在椅子这种东西! 显然,虚无主义判别实在性的方法就是本质主义,只不过他们否认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被提及的东西的实在性而已,而其中有些虚无主义者使用的还是泛灵论版本的本质主义,即,他们否认某种实在性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其中的灵魂。 比如民族问题,那些滥用民族概念的人,不仅认为民族是存在的,而且民族还会像个人那样成长、发育和思考,可以拥有自己的光荣和梦想,可以感受到痛苦和自豪,总之,它有灵魂,这些人不妨称之为泛灵论民族主义者,而民族虚无主义者则认为民族根本不存在,理由是民族既不能思考,也感受不到痛苦,更无法拥有梦想,那些以为它能这么做的历史叙事都是虚构的,是胡说八道。 两种说法都很荒谬,当然,他们不会表述的看起来这么荒谬,他们甚至不会承认自己是本质主义,但那只是因为没有深挖下去,比如,虚无主义的一句名言是“根本没有社会,只有一个个的人”,假如挖下去就会问:那为何不说,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细胞呢?或,根本没有细胞,只有一个个分子呢? 归根结蒂,他们顽固的相信,相对于其他结构层次,个人这个结构层次有着哲学上的特殊地位,可以否认社会的实在性而不能否认个体的实在性,说到底是因为人是“有灵魂的”。 抛弃本质主义即可避免这两种荒谬处境:是否存在某个叫“人性”或“民族性”的东西并不重要,对于怀疑论者来说,承认某种实在性仅仅意味着,他认为引入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在某个结构层次上观察和谈论世界,比如“民族”,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理解,为何某一时刻一大群人会同时涌向一个征兵站?或冲向一挺重机枪?或在脸上和屁股上都刷上三色图案?假如对此有所助益,那就够了。 就方法论而言,识别或界定什么椅性、人性、民族性之类的东西是无聊的,重要的是语义约束,即,某个概念是否可以置入某种句子结构的某个语法位上?比如是否可以成为某些谓词的主语?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没糊涂到把民族用作“思考”或“拉屎”的主语,那就够了。


已有34条评论

  1. 托利 @ 2011-05-09, 20:23

    细胞不会思考虚无主义,民族也不会思考虚无主义,这算不算“虚无主义”认识论的一个理由?
    一个“民族”的思考,只能出现在文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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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这就是对“思考”这个谓词的语义约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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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tankman @ 2011-05-10, 07:57

    但是一个“民族”的复兴,仍然会让不少人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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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kealdon @ 2011-05-10, 10:26

    在我看来任何一个主义,也就是所谓的哲学系统,本质上和宗教是类似的,核心不在于本身正确(或许创始人及其少数继承者有所不同),而在于信的人多不多,以及有多大的影响力。所以对于不信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些可笑。而这次的重点“民族”不过是一个用来吸引眼球的话题罢了,这东西早已不是现代国家的根本。只不过大陆的教育很有趣,经常能看到类似“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的段子,而我就很想知道,中国56个民族中哪个民族屹立于中华民族之巅。说到民族是否存在这个问题,我认为民族应该可以成为一个可观察量,只要在DNA上定义对应不同民族的记号即可,但是在此之前,多谈民族感觉很扯淡。但即使这样也存在问题,就是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可能带有多个民族的记号,那么如何找归属感。另外我想现代人对于民族的依据或许是来源于血脉和文化认同,但由于而这个词也最常被运动家用与宣传,所以我更倾向于,“民族”是本身无意义,但是由于其具备目的性,所以被动赋予意义的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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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dsoft @ 2011-05-10, 12:30

    我一直无法理解“民族”的概念,或许就是你说的民族虚无主义。这事我考虑过好久,就是想不清楚。我不明白凭啥我就是汉族,或者中华民族呢?我觉得我就是没有民族的。

    特别是当有人说汉族身上背了很多藏族回族的血债的时候,我非常反感,凭啥我一个草民,本身也是被这个讨厌的政府欺压的人,要背上那样无来由的原罪呢?难道医院里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只不过因为他是汉族人,身上就有所谓的血债?这可太荒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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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racles 回复:

    高考的时候对少数民族可是有优惠政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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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兴龙 回复:

    难道医院里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只不过因为他是汉族人,身上就有所谓的血债?这可太荒谬了。

    人类的一种原始报复方法,在没有办法直接报复施害人的时候(这种时候很多),报复其后代,毁灭其遗传利益,是一种有效的威胁方法,如果这种情况形成稳定预期,影响了威胁对象的损益预期时候。(就是说不要看他现在威风,可以胡作非为,他倒台后,他全家完蛋)。是不得已的一种正义补救措施。

    “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凡干犯我的,我必追讨他的罪,自父及子,直到三四代”

    不过这种办法用在民族上特别不合理。其实以民族为名的战争也特别不合理。能走司法途径的不要走战争途径,冤有头债有主。战争制造了很多无法算清的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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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辉格 @ 2011-05-10, 14:10

    回楼上三位:

    1)我对民族虚无主义的批评,重点并不在民族是否存在,而在于判别实在性的方法论标准;

    2)即便和我采用同样的方法论标准,也完全可能得出民族这个概念没啥意义这个结论,我不是这方面专家,不会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3)在价值观上,民族对我毫无吸引力,自从成年以来,我就一直很鄙视民族主义;

    4)从制度上看,我也不认为民族主义是一个积极正面的元素。

    总之,我讨厌民族主义,但承认民族是存在的,并有着巨大的价值号召力,虽然它未能感染到我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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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3 回复:

    恩,这个我以前也有误区。

    社会学领域的论断总是充满了大量的语言陷阱,梳理这些东西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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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aldon 回复:

    理科可以说,这东西我证明不了,但是和事实符合,所以这是可信的。但是社会科学暂时不能这么说,除了堆砌大量的语言陷阱之外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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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tschao 回复:

    个人同意并持有这样的观点:语言是民族的钥匙,语言是存在的家。
    人对于外界事物的认知是建立在自己的思维之上的,而自己的思维又是建立在语言之上的。人不是在用思维思考,而是在用语言思考。单纯用思维思考是存在的,但复杂程度无法企及使用语言的思考。
    个人认为虚无主义和泛灵论不应该和民族性以及民族主义混杂一谈。后者是确切依附语言本身存在的。中华民族就是最好的例子。中华民族不是依靠血统,也不是依靠地域,而是单纯依靠语言,以及语言所产生的庞大统一的文化而存在的,并且两千年不能被分割打破。
    民族主义不应该上升到这么高的理论才能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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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aldon 回复:

    但實際上國內還是有一部分人,聽不懂普通話,不認識中文(這還是漢人)
    少數民族中可能就更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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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tschao 回复:

    请问骆家辉还是中国人么?还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么?他会在关键时刻捍卫中华民族的利益么?
    只不过是一个美国的香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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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汉语是我的母语,我从小到大都生活中汉文化中,我确信我不会在关键或不关键时刻考虑“捍卫中华民族的利益”,我属于汉民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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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aldon 回复:

    我想说的是因为方言的存在,各地区隔阂很多,现在普通话推行的不错,而过去则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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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按你的标准,“中华民族”是很虚幻的,汉族还算勉强靠谱,但粤语区也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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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tschao 回复:

    当清朝统治者满族人放弃自己的语言,只会说汉语的时候,就已经融入到中华民族之中了。粤语也是汉语的一部分。据说德语南北的方言差距也是如此巨大,互不相通,但是还是拥有一个统一的德意志民族。英国和法国5代以上的黑人还是非洲的黑人么?还是说成了英国人和法国人?至少据有关统计研究这些黑人将自己视为英国人和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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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aldon 回复:

    清朝满人可没有放弃自己的语言,并且也改变了当时的官方语言习惯,而你所举例的德语方言也没多少种,甚至德语和荷兰语的差距都未必能超过中国各系方言,另外还有类似的奥地利德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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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rsmallbee 回复:

    北方話實際上是吸收了大量明朝官話詞彙的滿語(就像日韓當年大量使用漢語詞的時候那樣)
    北方話是通古斯語系音素,蒙古人學普通話沒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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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rsmallbee 回复:

    民族說到尾只是種身份認同
    血統、語言、文化之類的東西,只是影響認同感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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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民族主义不应该上升到这么高的理论才能讨论。”——当然,在任何层次上都可以讨论,看你喜欢哪个层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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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tschao 回复:

    民族主义属于科学研究的社会学部分,可以进行科学的研究,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进行哲学的研究。哲学是可以用来研究逻辑,方法论,道德,美学这些的,而不能用于实际的科学之中。就好像你不能引用哲学来研究生命科学和物理学,更不能用来研究数学。欧洲社会学的先驱早就已经指出并验证,民族主义这一类得社会学行为学,甚至更高级的心理学的问题,都可以归类为科学进行研究。
    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够上升到哲学的高度的,比如——怎样利用哲学指导农民务农呢?怎样利用哲学指导建筑工人盖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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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哲学不是在上面,它在最下面,只要你一开口说话,就跟语言和逻辑有关,也就跟哲学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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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橘子 回复:

    哲学是“不确定的知识”。数学中也有哲学,比如中介数是否存在至今不确定,于是基于无中介数假定建立了康妥型集合论,基于有无穷多中介数假定建立了非康妥型集合论。而是否存在中介数暂时就成了一个哲学问题。
    自然科学看起来跟哲学没关系,其实是因为自然科学比较发达,因而“确定的知识”链条很长,导致人们忘了起点是一个不确定的假设。
    而一些学科看起来可以归为哲学,是因为确定的知识很少,和哲学的联系就更紧密。
    不管怎样,确定的知识与不确定的知识,总是有接壤之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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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aldon 回复:

    哲学被归为“不确定的知识”,并不意味着“不确定的知识”就是哲学,本质上哲学是一种理性思考,但是在实际中,更多的用于系统性建设,而正是这种系统性迫使哲学变成“不确定的知识”。而科学虽然也是理性思考,但是更重实际,需要验证。所以很多符合逻辑的结论始终是哲学而不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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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橘子 回复:

    科学也是理性的思考嘛。正因为科学讲究验证,验证过的知识就是确定的知识,所以归入科学嘛,而不能验证的知识,就是不确定的知识,所以归入哲学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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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hang3 回复:

    科学能叫啥子确定的知识。科学体系都需要一组哲学假设,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如果没有这一组哲学假设,科学就没了根基。科学研究尤其是前沿的研究很容易碰到哲学问题。

    辉格 回复:

    确定性不是个恰当的指标,假如非要用这个指标的话,科学中最确定的部分倒应该在它与哲学连接的那部分(假如“确定”的意思是“更有把握”和“有更多共识”的话),也就是逻辑/范式/硬核这部分,越往外围,远离硬核,越不确定。

    当然,哲学这个大箩筐里面,本身也充满了迷雾和分歧,但至少对于科学共同体,科学所立基的那部分哲学,是最确定的。

    为何(如zhang3所说)前沿科学家常常要回到哲学?因为上面的架子搭不稳(太不确定),不得不回到下面最牢靠的那部分,看看是从哪里开始走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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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格 回复:

    所谓前沿就是有待确立范式和纲领的那些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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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kealdon @ 2011-05-11, 11:26

    虚无主义的一句名言是“根本没有社会,只有一个个的人”,假如挖下去就会问:那为何不说,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细胞呢?或,根本没有细胞,只有一个个分子呢?
    我也不认同这句话,但是这样辩论有些过分啊,把问题夸张到一个荒谬的点上了。我觉得只要问一下死人是否还算人能否重组为人就行了,毕竟死人的细胞未必全然失去活性,分子显然还在,不过这个我也没办法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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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renjiawonder @ 2011-05-11, 23:27

    就方法论而言,识别或界定什么椅性、人性、民族性之类的东西是无聊的,重要的是语义约束

    [回复]

  8. 简世充 @ 2014-06-02, 11:14

    知乎上引用你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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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世充 回复:

    http://zhi.hu/4C6u

    [回复]

  9. » 相对主义 @ 2020-09-30, 12:18

    […] @whigzhou: 相对主义的根源是普遍主义,这其实也不奇怪,与此类似的,虚无主义也是建立在本质主义基础之上的,这我早先谈到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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