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09】
下午跟几个朋友聊天,有人讲了一位牌友 Ken 的不幸故事,
Ken 有个侄女,大约七八年前,因为吸毒和其他问题,被法官剥夺了女儿的抚养权,于是 Ken 就去跟法官说,他可以养这孩子,法官同意了,
可是,不久后,她老婆就对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这事情变得越来越不满,于是跟 Ken 摊牌:要她还是要我?Ken 选择了孩子,离婚分割财产时,因为女方没工作,就分走3/4的财产,而他们的最大项财产就是住的那套房子,结果他只好搬到了一套(more...)
【2021-09-09】
下午跟几个朋友聊天,有人讲了一位牌友 Ken 的不幸故事,
Ken 有个侄女,大约七八年前,因为吸毒和其他问题,被法官剥夺了女儿的抚养权,于是 Ken 就去跟法官说,他可以养这孩子,法官同意了,
可是,不久后,她老婆就对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这事情变得越来越不满,于是跟 Ken 摊牌:要她还是要我?Ken 选择了孩子,离婚分割财产时,因为女方没工作,就分走3/4的财产,而他们的最大项财产就是住的那套房子,结果他只好搬到了一套(more...)
【2021-09-03】
美国父母对待亲生孩子和收养孩子没有什么差别(见2007年的一份研究),
可同时,美国父母对待亲生孩子和继子女却有显著区别,后者更少得到关爱和投入,被虐待的风险也大大高出亲生(这一点 David Buss 曾讲过),
这个差别不难理解,如果收养是完全自发的决定,喜欢孩子才会收养,那就可以预期他们会对孩子好,继子女就不一样了,是结婚的副产品,想要的是配偶,继子女只是被接受了,至于喜不喜欢,有多喜欢,不存在像收养那样的正面选择机制,
(more...)【2021-05-03】
@葛晓非 日本的男人,尤其是上班族,想不开的才结婚。一旦结婚,工资全部上交,老婆发午餐费,大概一顿饭一千日元。其他钱就成了家用。男人想喝酒,就不吃午饭,攒十天出去喝一次。老婆呢?拿着男人的工资,买化妆品,男人走后化的美美的,中午和朋友喝咖啡,吃饭,聊天。晚上在超市买点成品,回家最多做一个菜,应付下班回家的男人。生了孩子会有几年带孩子,孩子大点又这样,等男人退休了,拿到退休金,再加上自己多年来攒的小私房,直接离婚走人。……
@whigzhou: 这种随机观察心得有多不靠谱,只要看一个数字就知道了:日本女性劳动参与率超过70%,OECD最高,家庭主妇早已不是主流
@whigzhou: 图2的日美对照非常说明问题,男人挣钱女人顾家的传统模式,在战后半个世纪中确实很流行,可是,至少75/80/90后,已经不是主流模式了,
话说回来,前面那个原帖的观察确实关涉到了一个问题:
1)如今的日本女性对接受旧模式的开价越来越高了,
2)不少日本男人仍然将旧模式视为理想,但承担不起女方的高开价,只好不结婚,
@加美少女:直觉上感觉没这么高,查了一下,世界劳工组织的2019年数据是53.3%,70%这个数据是出自哪里没查到。
@whigzhou: 你查到的可能是总数,我说的是盛年(prime age,25-54岁)劳动参与率,(more...)
【2021-04-12】
戈登在《美国增长的起落》第8章里提到一个现象挺有意思,从1900年到2005年间,25-54岁壮年人的平均家务劳动时间几乎没变,从每周26小时略微下降到24.3小时,考虑到这百年间出现的无数用来减轻家务负担的电器和设施,这好像很不可思议,Joel Mokyr把它称为科万难题(Cowan problem),因为这最早是Ruth Cowan在More Work For Mother一书中指出的,
不过,考虑以下几点之后,似乎也不难理解:
【2021-01-19】
头生为女儿的夫妻的离婚率比头生为儿子的夫妻略高,这个现象社会学家早就知道,不过以往他们要么不予重视(因为效应确实很小,大概只差0.3个百分点),要么把注意力放在对儿子的偏爱上,比如急于想要儿子的丈夫因失望而与妻子生怨,或另谋他途,但这条解释路线一直没走通,
最近有人重新捡起了这个问题,他引入了一个新的分析维度,按孩子年龄逐年统计离婚率,发现,当孩子处于青春期时,上述效应大幅提升,孩子15岁时达到峰值,此时女孩父母的离婚率比男孩父母高出了近10%(如图),这就很显著了,作者(@JanKabatek)认为,原因可能是青春期特有的管教分歧
【2020-07-10】
当代教养模式中,别的先不说,有一点肯定是成问题的:很多孩子直到20多岁了,都从来没被要求过独立做成任何事情。原因可能有多方面,其中之一是家务的消失,家务消失或许解放了一些女人,但也惯坏了孩子。
回想我的童年,虽然没机会进工厂做童工,而且相比农家孩子,家务也不算重,可是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做,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情是生煤炉,这是个三级点火过程:先用火柴点着刨木花(或纸屑),让刨木花引燃木柴,木柴再引燃煤球,整个过程需要用扇子鼓风,与此同时,我姐负责淘米和做饭,等我妈下班后正好做菜,煤球炉的火力很弱,所以整个过程相当耗时,而且需要仔细遵循流程。
在做饭和吃饭之间这段时间,我还负责两件事:1)用水桶从河里提水到家,灌进水缸(more...)
性别分工与夫妻合作或许是人类最古老的分工合作形式,而家庭则是人类最普遍也最古老的组织,即便在结构最简单、文化最简陋的社会,比如几十人一伙的狩猎采集游团,没有其他任何组织形式,但也都有家庭存在。
如果说婚姻是男女为合作养育孩子而订立的契约,那么家庭就是实现合作目标而建立的企业;诚然,家庭一旦存在,便会被赋予更多的价值和意义,也会承担起更多社会功能,正如人们最初为实现某种商业目的而建立的企业,一旦存在,也会发展出专业精神、职业伦理、同事情谊和企业文化,然而这些都不能否认,养育任务才是家庭的存在基础。
认识到这一点,可以让我们更好的理解家庭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以及当前正在发生的婚姻与家庭变迁;比如所谓七年之痒和中年危机,大都发生在孩子上学、育儿负担高峰过去之后,而出现这样的负担落差,只是因为现代人多将生育集中在婚后头几年内,而(more...)
真的有过母系社会阶段吗?
辉格
2014年9月8日
【母系神话】
基于意识形态而编写的官方历史教科书,曾在几代人中造成了对历史的大规模错误认知,比如许多人相信,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普遍以奴隶制为社会经济基础的时代,甚而认为奴隶制是社会制度演变的必经阶段,许多人也相信,在开始近代化之前的两千多年里,中国始终是个封建社会。
这些认识,由于和已知历史事实背谬的实在太远,在学界已没多少影响,如今虽还在流传,但也只是作为一种标签,用来展示其知识来源被局限于官方教科书而已;然而还有一个谬误,即便在学界,即便在知识来源没那么狭隘的人群中,仍有相当影响,那就是“母系阶段论”,即认为早期人类社会普遍采用从妻居(matrilocal residence)模式,按母系组成血缘群体。
事实上民族志调查显示,多数(3/4以上)传统社会采用父系制(即实行从夫居(patrilocal residence),并按父系组成血缘群体),而且并不存在社会结构越简单原始,越可能采用母系制的倾向,比如澳洲和新几内亚土著的社会形态相当原始,且与主要文明长期隔绝,但也都采用父系制;没有证据表明,人类早期曾有过一个普遍采用母系制的阶段。
相反,压倒性的证据显示,在直到现代之前的整个人类历史上,父系制始终是主流和常态,母系制只是特殊条件下的例外,父系制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人类与黑猩猩的共同祖先,因为黑猩猩、倭黑猩猩、乃至亲缘更远的大猩猩,都是从夫居的;除了民族志材料,对晚期南猿和尼安德特人的化石同位素分析也显示,这两个社会很可能都是从夫居的。
【神话的由来】
那么,这个母系神话是怎么来的,为何它比其他神话有着更持久的生命力?答案看来要从政治和意识形态上去找。
最初提出母系阶段论的是瑞士学者约翰·巴霍芬(Johann Bachofen),在1861年出版的一本书中,他根据从希腊神话和古代传说中搜罗出的一些线索,比如亚马逊女战士和普遍存在的女性生殖崇拜,认为早期社会不仅是母系的,还是母权的;他还不甘落伍的配合维多利亚时代流行的社会进步观,提出了一种阶梯式社会进化理论,按女权男权的此消彼长,将社会史划分成了四个阶段。
巴霍芬的著作适时启发了恰好正在研究亲属关系的美国人类学家路易斯·摩根(Lewis Morgan),由于摩根接触过的易洛魁社会恰好是母系制的,所以很快被巴氏的理论所吸引,并与他建立了通信关系;此后在1877年出版的《古代社会》里,摩根很大程度上采纳了巴氏的观点,将他所了解的易洛魁母系制一般化为早期社会普遍经历的“母系氏族阶段”。
和巴霍芬相比,摩根是更严肃的人类学家,他做过一些田野调查(但不是对易洛魁),所用材料也更具实证价值,但他的系统性信息来源主要是语言学材料,从中推断婚姻与亲属制度的可信度并不高,最大的问题是,和那个时代喜欢构造宏大体系的博学家一样,他的阶梯式社会进化理论同样是以想当然的猜测为主。
摩根之所以认为存在一个母系阶段,是基于这样一种轻率推导:早期人类是乱交的,没有固定配偶关系,因而不知其父只知其母,也难以防止近亲交配,所以最初的血缘群体(即氏族或胞族)只能按母系组成,所以早期社会必定基于母系制的。
这里存在两个误解:首先,防止一级近亲(兄妹、父女和母子)交配无须以固定配偶为前提,只须实行外婚制(exogamy)和从夫(或从妻)居即可,也就是遵循这样三条原则:不和与自己出生于同一群体的异性交配,性成熟后离开出生群体并加入其他群体,不与性伙伴的子女交配;许多动物正是通过这种方式避免近亲交配的。
第二个误解是:组成父系氏族无须以父子关系可辨认为前提,只须实行外婚制和从夫居、并且兄弟关系可辨认即可;比如从若干同母兄弟开始,每一代所有女儿都离开,并接纳来自其他群体的女性,便可确保群体男性成员始终拥有共同的父系祖先;实际上,黑猩猩正是通过这样的安排组成了父系氏族,尽管它们没有固定配偶,也不知有父。
巴霍芬和摩根所犯的另一个错误,是制造了母系制和母权制( 标签:
婚姻生意是怎么做的?
辉格
2014年7月6日
常有人将合作办企业这样的长期商业伙伴关系比作婚姻,其实反过来说可能更贴切:婚姻就是一种投资,组建家庭就是创办企业,若从投资和经营的角度,我们或许更容易看清各大文化中形形色色的婚姻模式和习俗规范,也能在这个社会条件剧烈变动的时代,更好的理解和适应婚姻关系的变迁。
【核心产品】
婚姻的核心产品自然是孩子,或许有人会质疑:家庭不是也创造了夫妻感情、性满足和安全感吗?这没错,可是一家汽车制造企业也会创造同事情谊、工作成就感、群体归属感,甚至孕育一支优秀的足球队,但这些都只能算副产品,汽车才是其核心产品。
所以一旦合作抚养孩子的需求不再迫切——这或是因为单身女性独力抚养孩子变得容易了,或是因为政府通过福利制度接管了大部分抚养责任——婚姻制度便很快开始瓦解,这正是过去四十年发生在欧美尤其是北欧国家的情况。
婚外生育的比例,在美国从1980年的18%上升到了2008年的40%,北欧已普遍超过55%,头胎更高达80%,同时期,美国的结婚率也相应的从15.9‰降至10.6‰,欧洲更已低至6.5‰,越来越多的人不再生活于婚姻之中。
【由谁出资?】
现代婚姻的投资者通常是夫妻双方,但传统婚姻情况更加多样,要看用于组建家庭和抚养孩子的关键资源掌握在谁手里,这些资源包括女性生育能力、生活资料、社会关系和安全条件,在家长权威和家族组织强大的社会,这些资源往往由家长控制,包括对女孩的人身控制。
此时家长才是投资者,交易发生在双方家长所代表的两个家族之间,也就是常说的包办婚姻(arranged marriage);在包办婚姻中,夫妻的意志和能力并不重要,而且他们在这方面越弱小,家长越容易加以控制,所以包办婚姻常倾向于低龄化,童婚亦不少见。
而在家长控制较弱的个人主义社会,比如中世纪英格兰,婚姻更多是两位独立成年人之间的事情,尤其是男方,必须先在社会站稳脚跟,拥有一份产业和足以养家的稳定收入之后,才有机会娶妻成家;那些在长子继承制下无望继承主要家产也未能从父母那里得到足够现金资助的幼子们,往往要经历多年奋斗才能如愿。
许多没这能力的男性只能长期单身甚至终身未娶,或者干脆早早放弃努力遁入修道院,又因为单妻制,许多迟迟等不到合格夫君的女性,也只好保持单身或者做尼姑;倒是那些已经有份产业的寡妇颇受欢迎,特别是身为女继承人的寡妇,比如亨利二世就娶了比他大11岁的著名寡妇埃莉诺,后者作为长女继承了阿基坦公爵领地。
所以,当时英格兰和其他西北欧社会的晚婚、单身和不生育的比例,皆大大高出我们熟悉的东亚社会。
【新部门还是新企业?】
在现代社会,结婚意味着建立新家庭,也就是开办新企业,然而,这种被人类学家称为新居制(neolocal residence)的方式,在多数传统社会反倒是特例,结婚通常只是为既有大家庭增添了一个分支,相当于大公司投资建了新工厂。
多数情况下,新娘会搬进男方大家庭住,这叫从夫居(patrilocal residence),少数社会是从妇居((more...)
第十章 婚姻与家庭:古老的博弈
驱动人类行为的种种欲望和动力,绝大多数都直接或间接的指向两大目标:获取生存资料和寻找合适的异性伙伴繁衍后代;对此,古人已有很清楚的认识,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1];告子在与孟子对话时也说:食色,性也[2]。
在后世俗语中,又有“饱暖思淫欲”之说[3],这倒与心理学家马斯洛的多层次需求理论颇有些神似,并将饱暖置于更基本的层次,而淫欲则位于其上,不过,马斯洛本人倒是把饮食和男女同置于最底层的生理需要[4]。
实际上,按进化生物学的观点,性是比饱暖更基本的需求,它直接带来遗传收益,而获取生存资料延续生命也不过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繁殖机会,假如某人一辈子不吃不喝却有机会留下许多后代(如某些昆虫那样),他/她是会乐意这么做的。
因而,指导个人各类行动的诸多行为策略,都可归为两类:取食策略和性策略,前者的形态和分布构成了特定社会的生计模式,后者则构成了婚配模式;婚姻与家庭的重要性正在于,它在传(more...)
【2012-07-19】
@GK同人于野 此书说人类婚外情现象数据实在不好统计,科学家不得不转而研究鸟的婚外情。但有一个人类的统计很有意思:西藏有两个丈夫的女性,生的孩子比一般女人少。而摩门教一夫多妻家庭,老婆越多的男人,他平均每个老婆生的孩子数也越多。我猜可以用中国后宫政治解释:生孩子是女人争宠的手段和排解寂寞的方式。
@-Lucifier-: ”后宫政治博弈“只说明了一夫多妻的富有家庭中女性的竞争策略是多生孩子、多分资源;一妻多夫家庭中女性生的孩子比一般女人要少,也需要一个策略解释:以资源获取的角度去考察,随着孩子的增多,丈夫们的亲代投资可能有变,如选择最像自己的那个孩子集中、大量投资→分散投(more...)
不应强求雇主承担丈夫的责任
辉格
2012年5月9日
近日,国务院公布了《女职工劳动保护特别规定》,在原有规定的基础上,全面扩大了雇主对女性雇员的特别责任,特别是与生育和哺乳有关的责任,包括延长产假、新设流产产假、承担产检和流产费用、提供哺乳条件等等,并对违规行为规定了更加具体而严厉的惩罚措施。
因为天然的承担了生育和哺乳的任务,加上与此有关的生理条件,女性在职业市场上先天的处于不利地位,难以在照顾孩子的同时独立维持生计,正因为此,人类自古以来便采用了男女配偶分工合作的核心家庭模式,女性用她们宝贵的生育能力换取男性(more...)
【2012-02-08】
@whigzhou: 经营性家庭,若其所经营事业的经济规模大于核心家庭规模,便倾向于维持大家庭,这一猜想似乎得到了喜洲镇案例的支持,该镇地处西南商路附近,商业异常繁荣,居民半数以上经商,平均家庭规模8.6,远高于中国平均数(5~6);我去过的徽商市镇廿八都貌似也是如此,平遥呢?
@whigzhou: 值得探究的是,历史上农业作物/技术的变化,是否曾影响家庭规模?
@whigzhou: 注:喜洲家庭规模超高(more...)
春运压力不会因城市定居而减轻
辉格
2011年12月30日
年复一年的春运又将来临,整个交通体系又要经历一次高压的考验;多年来,总有人把春运洪流所带来的紧张、拥挤、劳顿、甚至混乱,视为这个社会的一项痼疾,总在处心积虑寻找治愈它的方法,也不乏有人认为自己已经找出了可行的治疗方案,不过这些方案是否真的可行,是大为可疑的。
尽管交通系统的规划者和交通业的运营商会考虑春运需求,其中有些甚至把春运作为主要或头号目标市场,但在整体上,交通体系不可能按照春运的需求来调整产能和配置资源,这么做太不经济了,只有大规模政府补贴或强制性计划经济才可能(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