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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乃文明之福?

最近在读Barry Cox的《生物地理学》,读到讲更新世气候变化的第十章“冰和变化”时,盯着几幅曲线图发呆良久,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让我大吃一惊,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我发现,人类历史上几个重大突破,全都发生在气温下降期(以下数据主要来自该章之图10.2,10.6,10.25):

1)人属确立:前梯格林/拜伯冰期,约200万年,即第四纪更新世(Pleistocene)的开端,图10.2/10.6,旧石器制作、手的进化、脑容量的第一次暴增,人属(Homo)确立;

2)现代智人确立:萨勒/里斯冰期,约25万年前后,图10.2/10.6,语言起源、脑容量第二次暴增,解剖学上的现代智人(Homo sapiens)确立;

3)走出非洲:约6-8万年前,这个时间目前好像还有些争议,按6-8万年前这个偏晚的估计,在威克塞尔/武木冰期(即末次冰期)的前半段,按8-15万年前这个偏早的估计,在艾米间冰期的末段,无论早晚,都在温度下行段,图10.2/10.6;

4)定居农业:新仙女木期(Younger Dryas,又译幼多瓣木期),约10800-10000年前,第260页,此时定居农业和畜牧业在黎凡特地区( 标签: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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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读Barry Cox的《生物地理学》,读到讲更新世气候变化的第十章“冰和变化”时,盯着几幅曲线图发呆良久,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让我大吃一惊,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过敏——我发现,人类历史上几个重大突破,全都发生在气温下降期(以下数据主要来自该章之图10.2,10.6,10.25): 1)人属确立:前梯格林/拜伯冰期,约200万年,即第四纪更新世([[Pleistocene]])的开端,图10.2/10.6,旧石器制作、手的进化、脑容量的第一次暴增,人属([[Homo]])确立; 2)现代智人确立:萨勒/里斯冰期,约25万年前后,图10.2/10.6,语言起源、脑容量第二次暴增,解剖学上的现代智人([[Homo sapiens]])确立; 3)[[Out_of_Africa_theory|走出非洲]]:约6-8万年前,这个时间目前好像还有些争议,按6-8万年前这个偏晚的估计,在威克塞尔/武木冰期(即{{末次冰期}})的前半段,按8-15万年前这个偏早的估计,在艾米间冰期的末段,无论早晚,都在温度下行段,图10.2/10.6; 4)定居农业:新仙女木期([[Younger Dryas]],又译幼多瓣木期),约10800-10000年前,第260页,此时定居农业和畜牧业在黎凡特地区([[Levant]])起源; 5)国家和文字:BC3400,图10.25,这是两河文明([[Mesopotamia]])与埃及文明王朝时代([[Dynastic Egypt]])的开始,也是国家和文字的起源时间; 6)希腊和中国的古典黄金时代:BC800-500,图10.25,第一启蒙时代; 7)文艺复兴和资本主义:AD1300-1850,小冰期([[Little Ice Age]]),图10.25,印刷术、文艺复兴、大航海、启蒙、科学、资本主义; 除了热带干旱区域之外,寒冷对人类通常意味着环境条件恶化和食物短缺,莫非这些都是危机导致突破性发展的案例?还是我的幻觉?
饭文#H0: 国民无须承担更多气候义务

国民无须承担更多气候义务
辉格
2009年11月25日

就在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哥本哈根会议即将召开之际,上周突然发生了“气候门”事件,有黑客侵入东英吉利大学气候研究中心的服务器,从中窃取了1000多封邮件和3000多份其他文件,并将窃得的共160MB数据上传到了多个网络服务器上,一时间在关注气候问题的评论圈和公共舆论中炸开了锅。

据一些读过部分邮件的评论者介绍,这些文件暴露了,持人为全球暖化学说的研究者,如何刻意选择统计方法修饰数据,如何在私下抱怨研究结果不确定的同时却对外界信誓旦旦,又如何在学术同行中拉帮结派排斥异己,甚至(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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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无须承担更多气候义务
辉格
2009年11月25日

就在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哥本哈根会议即将召开之际,上周突然发生了“气候门”事件,有黑客侵入东英吉利大学气候研究中心的服务器,从中窃取了1000多封邮件和3000多份其他文件,并将窃得的共160MB数据上传到了多个网络服务器上,一时间在关注气候问题的评论圈和公共舆论中炸开了锅。

据一些读过部分邮件的评论者介绍,这些文件暴露了,持人为全球暖化学说的研究者,如何刻意选择统计方法修饰数据,如何在私下抱怨研究结果不确定的同时却对外界信誓旦旦,又如何在学术同行中拉帮结派排斥异己,甚至对学术对手的病逝幸灾乐祸;这些信息,经过人为暖化怀疑者的挑选、渲染和传播,在舆论中造成了巨大影响,很可能影响各国选民对气候政策的态度,这样的态度转变继而会影响政客们的姿态和立场,或许在哥本哈根就会有所显露。

讨论气候问题,需要意识到一个前提:地球气候是一个极其复杂、高度不确定、难以认识清楚的系统,对气候的研究包括了从天体物理、天文史、太阳物理,到空气力学和化学、地质史、生物史和生态学等诸多学科,这些研究所需要的事实,绝大部分已湮没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而研究所依赖的诸学科,却多半还很年轻稚嫩。

所以,即便在这方面代表人类最高智慧的学者们,对于气候系统运行和历史演变的认识,迄今仍处于十分初步的探索阶段,因而,他们对气候趋势及其背后的动力机制所做出的任何总体性判断,都不能给予过高的置信度;可以这样说,如果具有同等可信度的证据用来提起刑事指控,是远远不足以让法官定罪的,甚至不足以立案;IPCC在人为暖化上的结论,应该放在这样背景下解读。

气候问题之所以如此充满激烈纷争,是因为一方面关于气候的学问庞杂深奥,为外人所难以理解,更无从评估和判断,但同时,如果IPCC的结论是可信的,且框架公约付诸实施,便意味着低碳大气已成为一项稀缺资源,因而需要为此资源创建排他性,而这将大大影响每个人的生活,不仅提高我们日常的生活成本,对某些产业还将带来毁灭性打击。

更严重的是,由于无法阻挡大气的全球性流动,碳浓度的排他性必须由一个全球性强制机制来实施,这将史无前例的为一项生存必需品建立全球排他性,是迈向创建全球政府的一大步;一个对权利、生活、法律和政治体系即将带来如此广泛而深刻变化的进程,无疑会激励人们对此作出评估和表达意见,此时此刻要求外行闭嘴,是粗暴和不切实际的。

作为外行,我们有理由怀疑IPCC的结论,尤其当得出这一结论所依赖的推理链条如此漫长的时候;在赞同气候政策的报道和评论中,最多听到的是关于全球暖化的各种迹象和警告,却常常忽视气候政策背后的逻辑链:存在暖化趋势,这种暖化从历史上看是异常的,异常暖化的主因是温室效应,温室效应的主因是碳浓度上升,碳浓度上升的主因是人类活动。

这是极端简化的推理链,实际上每个环节都需要大量复杂的因果推断和论证,如果其中许多环节的可信度都不高,那么基于整个链条的结论就十分可疑了;用如此高度可疑的结论去要求全世界每个人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这是难以令人接受的。

此次气候门所暴露的问题,由于尚没有足够的文件被仔细解读,还无从判断;且不论气候学界是否存在有组织的编造和歪曲,但可以相信的是,在科学意见从学术界走向舆论和政治的过程中,极可能被扭曲和放大,因为传播学和政治动员体系内在的具有这种扭曲和放大的本性。

媒体历来偏好灾难事件,这从灾难时期的收视率和点击率便可看出,而暖化危机是很好的危机题材,而且气候趋势的不确定性使耸人危言在短期内很难被证伪;同样,政治家也喜欢危机,所谓乱世出英雄,灾难是最有效的动员令,无论所动员的是战士、选票、还是税收。

所幸的是,媒体也喜欢丑闻,科学造假是很好的题材,而造假带来的选民愤怒和信任危机也定会引起某些政客的兴趣,或许气候门会发展为一次反方向的舆论和政治浪潮;这样的潮流反复是好事,有助于我们从双方的辩论和争斗中看清真相,作为最终承担代价的老百姓,不妨抱着警惕心静观其斗,而对于实际的政治进程和权利变动则尽量施加阻力,随着更多的事实、理论和逻辑过程被暴露,最终基于常识做出自己的判断;历史上,许多纷争反复都曾帮助我们看清道理和走向成熟。

退一步讲,即便IPCC结论可信,气候政策难以避免,中国国民也不应承担比现在更多的义务;事实上,过去数十年的人口形势大扭转和快速城市化,是中国人对全球环境的最大贡献,并且这种转变在今后几十年仍将继续,它的效果远超过将碳排放压缩几个百分点;与传统农牧业相比,城市的高度密集生活大大降低了对环境的影响,包括碳排放;与中国相比,许多发展中国家的人口年增长率高达2%以上,他们才应承担更多责任,如果必须有人承担责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