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摇在一篇笔记里介绍了一个很有趣的发现,美国电影史上五大恶魔角色中,居然有三个都与心理学有关:一个精神病人、一个精神病院护士、一个心理医生,而那个心理医生还是首恶。
与精神与心理治疗有关的事情在美国人心目中形象如此不堪,老摇的解释是,如Martin Seligman所指出,心理学家的注意力太过集中于种种disorder,而很少谈论健康的心理功能是如何正常运行、如何神乎其技的实现其看似平凡实则精妙无比的功能的;整天喋喋不休的谈论异常和障碍,并且这些还很可能发生在你身上,自然会引起听者的反感。
对此解释,我的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难道内科医生不同样是如此吗?而他们得到的通常是尊敬,不是吗?但正如老摇在随后的答复中所指出,事件在形式结构上的相似,并不意味着会给观众带来相似的感受,确实如此,我没想到这一点,胡扯的是我,呵呵。
看了老摇的回应后,我尝试将自己置入那种情景下仔细体会了一下,现在我觉得,导致这种差异的,或许源自我们对“自我”的认定:当我的肝出了毛病时,我通常会说“我的肝坏了”,而不大会说“我坏了”,但要是我的精神出了毛病,那么“我坏了”这句话就显得很贴切。
这不是逻辑和语法问题,在逻辑或语法上,从“我的肝坏了”自然可以推出“我坏了”,但这两句话给人的感受确实大不相同,究其因,尽管肝是组成我的一部分,但我可以很容易的把它看作一个客体,像谈论我的茶杯一样谈论它,但对于我的mind,这么做却很不容易,需要更多自省的刻意和努力。
显然,心理学家在引导人们做这种自省式观察方面,做的不怎么成功,而依我看,这很可能是因为,早先的心理学家在谈论心理disorder时,太多的把mind看作一个整体来对待,而太少将其分解为一个个的模块,如果他们能像生理学家对待身体那样,将mind分解为心、肝、肺等分担不同功能的模块,那么他们的病人也会更容易的将这些模块视为客体而非“自我”本身,从而更现实的对待诸如“我的愉悦感模块坏了”“我的社会关系认知模块坏了”之类的问题,而无须抗拒“我的脑瓜坏了”之类的厄运。
心理学的最新发展似乎正是朝着这个方向,与弗洛伊德的id/ego/super-ego三分法相比,认知心理学对心理模块的划分要细致和具体的多,且各自有其扎实的神经学基础。
一个话题能带来这么多胡思乱想,与老摇的对话总是让人这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