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有〈本质主义〉标签的文章(3)

终极解药

【2016-04-08】

@whigzhou: 贝叶斯主义是本质主义终极解药。

@whigzhou: 也是本质主义的双胞胎兄弟——虚无主义——的终极解药。

@tertio:求细说

@whigzhou: 贝叶斯主义让我们可以将“某实体是否存在”的问题降解为“向这个贝叶斯网络里加入这个节点是否有所助益”这样的问
题。

@whigzhou: 我早先在《结构与层次》中表达的思想,基于贝叶斯主义可以转变成形式化的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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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08】 @whigzhou: 贝叶斯主义是本质主义终极解药。 @whigzhou: 也是本质主义的双胞胎兄弟——虚无主义——的终极解药。 @tertio:求细说 @whigzhou: 贝叶斯主义让我们可以将“某实体是否存在”的问题降解为“向这个贝叶斯网络里加入这个节点是否有所助益”这样的问 题。 @whigzhou: 我早先在《结构与层次》中表达的思想,基于贝叶斯主义可以转变成形式化的表述  
[微言]本质与自我

【2012-06-05】

@whigzhou: 其实,把个人做决定的过程描绘为一个简单的逻辑运算过程,诸如“因为我中午刚吃过汉堡,所以我晚饭不想吃汉堡”,一点也不会让人产生丧失自由意志的感觉,哪怕这个逻辑链再简单,这种感觉其实是因为把基因/本能等视为外物而产生的,可这就很奇怪:基因、本能或荷尔蒙,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

@whigzhou: 如果你把基因/本能/荷尔蒙视为你这个“自我”的一部分,那么,它们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它们的决定作用丝毫无损于你的自由意志,这只是同一件事情的两种说法而已

@旁观用:可是它们没替我做决定啊。它们只类似于心腹幕僚而已,决定还是我做的。这话题换个说法可能更好,似乎不该用“决定”,因为确实不是它们在做决定。好比饿了想吃的本能是很强的,但人仍旧能绝食而死

@whigzhou: 谈何“替我”?它们就是你的一部分,构成了你,当然,即时神经状态也参与了决策过程,但并非后者单独构成了“你”

@whigzhou: 参与决策或者说影响最终输出的因素是很多嘛,并没人在“单因素百分百决定”的意义是说X决定了Y。促使人绝食而死的信念同样可以追溯其形成原因,这与决定论无冲突

@whigzhou: 二元论者在探索心理/神经机制,从中寻找意识/自我所在时,总是把已经探明(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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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6-05】 @whigzhou: 其实,把个人做决定的过程描绘为一个简单的逻辑运算过程,诸如“因为我中午刚吃过汉堡,所以我晚饭不想吃汉堡”,一点也不会让人产生丧失自由意志的感觉,哪怕这个逻辑链再简单,这种感觉其实是因为把基因/本能等视为外物而产生的,可这就很奇怪:基因、本能或荷尔蒙,难道不是“你”的一部分吗? @whigzhou: 如果你把基因/本能/荷尔蒙视为你这个“自我”的一部分,那么,它们的决定就是你的决定,它们的决定作用丝毫无损于你的自由意志,这只是同一件事情的两种说法而已 @旁观用:可是它们没替我做决定啊。它们只类似于心腹幕僚而已,决定还是我做的。这话题换个说法可能更好,似乎不该用“决定”,因为确实不是它们在做决定。好比饿了想吃的本能是很强的,但人仍旧能绝食而死 @whigzhou: 谈何“替我”?它们就是你的一部分,构成了你,当然,即时神经状态也参与了决策过程,但并非后者单独构成了“你” @whigzhou: 参与决策或者说影响最终输出的因素是很多嘛,并没人在“单因素百分百决定”的意义是说X决定了Y。促使人绝食而死的信念同样可以追溯其形成原因,这与决定论无冲突 @whigzhou: 二元论者在探索心理/神经机制,从中寻找意识/自我所在时,总是把已经探明那部分因果链视为并非自我之组成部分的外物,这样,他们实际上在经历一个自我不断缩小的过程,最终缩到啥也没了,用Dennett的话说:假如你能把自我缩的足够小,你便可以外部化所有东西。 @whigzhou: 可是,既然他们早就预设了“真正的”自我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其因果机制是无法被客观描述的(否则怎么会把既已探明的那部分视为外物?),又何必费这番功夫?只要相信不管怎样里面终究得有个小人就是了 @whigzhou: 所以,对于这样的二元论者,无论心理学和脑科学将意识和决定机制解释的如何清楚,他们最后都会问:咦?那自我在哪里? @whigzhou: 就像我初中第一次阅读关于颜色与光波频率关系的词典条目时一样,读完也问:咦?那颜色到底在哪里? @whigzhou: 后来我花了很多功夫去弄清楚这个问题,当我终于恍然大悟时,有种当头棒击的感觉,一个反本质主义者由此诞生... @gd的皮皮虾: 问题是是否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还原到基因层面的因果关系?比如吃汉堡,今天晚上不吃汉堡了,明天你的自由意志可能改变了想法又吃汉堡了,如果有自由意志……如果基因决定论成立,如何解释行为的差异性呢? @whigzhou: 那当然,没人疯狂到相信这样的“基因决定论”,要真这样,还会有人做广告吗? @gd的皮皮虾: 自由意志本身正是因为找不到因果机制才发明的形而上的概念啊 @whigzhou: 这么说是不对的,当你说“某个决定是你自由做出的、体现了你的意志”时,正是因为你清楚你如此选择的原因,而非相反,否则你恐怕会说“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做,那一刻我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之类的话 @多看少说i 反本质主义者是存在主义吗? @whigzhou: 不是,存在主义不是个自洽的体系,大致上我将其理解为“意义问题”上的虚无主义,而这其实是本质主义的另一个极端,泛灵论是与之相对的另一个极端,后者认为万物都有本质,并因此而具有意义,前者则因找不到本质而否认其意义,它们根本上都认为意义基于本质 @whigzhou: 在《虚无主义 vs 泛灵论》 http://t.cn/hguh04 中,我曾分析过这两种主义共同的本质主义基础 @假面人渣狼 他的意思是自由意志是一种幻觉吧 @whigzhou: 如果是这意思,那也不对,自由意志是一个所指明确、真实而可观测的概念,即:人考虑各种选项、评估其后果、做出选择、并贯彻为行动,其间所涉及的一系列心智能力,它是否存在可以用实验判别 @高利明 http://ww2.sinaimg.cn/bmiddle/6690c125jw1dtnk6vkl8tj.jpg @whigzhou: 老张说的是“利益主体”,只要是生命就是利益主体,包括细菌和虫子,和“自我”和“自由意志”不是一个东西 @gd的皮皮虾 决定论和自由意志是两个极端,饿了吃饭是本能的反应是决定论的,但如果有了自由意志这个概念每个人可能都有不同的选择 @whigzhou: 决定论不是指单因素决定啊,每个人在每一次当然可能都有不同的选择,但只要这些不同是有原因的,便仍符合决定论嘛 @gd的皮皮虾 萨特说存在先于本质,自由意志体现的是无限的可能性。 @whigzhou: 萨特在自由问题上的说法完全是梦呓,自相矛盾,且不论这种自由是否具有现实性:如果自由是指不受任何外界阻碍,那么自由的主体只能是灵魂之类的非物理存在,可萨特又否认有灵魂 @Azzssss 反本质主义是一种相对主义吗?最近看《历史知识问题》感到越来越糊涂他就在批相对主义 @whigzhou: 我没读过,不知道他说的相对主义是哪一种,如果是指后现代主义的那些,我表达过意见: http://weibo.com/1400461002/yiHo23Px0 @海韵波波: 决定论和宿命论有什么区别? @whigzhou: http://t.cn/aCtWUo @海韵波波:回复@whigzhou:已拜读,辉总的思想是“行动创造未来”,但行动的产生,依赖的是这个人的欲望、才智和意志力,前两者暂且不谈,辉总是否认为意志力这玩意也是人的一种天赋?因为不同的人差距真是非常大。假如这些决定行动的因素都是“生下来就注定的”,那岂不就是宿命论,人的自由意志又在哪呢? @whigzhou: 我的原话是“过去经由你的行动创造未来”,“创造”的主语是“过去”,“经由你的行动”是“创造”的副词 @whigzhou: 这是我对非宿命的决定论的简单概括 @whigzhou: 决定论的意思不是“生下来就注定的”,而是任一时刻的世界状态由之前状态完全决定 @whigzhou: 人的绝大多数能力都有先天基础,但这不等于“先天决定”,包括你说的意志力(比如追求目标的坚韧和耐心),或许你听了某人的一句话或吃了某种药,意志力就改变了,但按决定论,你听到那句话或吃下那颗药这件事情的发生与否,是由之前的世界状态决定的 @whigzhou: 当然,这个世界状态包括了你的全部身心状态 @gd的皮皮虾:用决定论表述人的行为容易引起误解,波普写过一本历史决定论的贫困,如果知道行为的前置条件就能预测人的行为,那历史也能预测了 @whigzhou: 波普和马克思说的历史决定论其实是一种宿命论:社会具有抗拒各种干扰走向特定已知方向的固有倾向。这不是决定论,决定论是兼容于混沌系统的 @喂羊隔壁的月亮熊 辉总说的决定论和佛教说的因果论是否有相似之处?后果由前因决定? @whigzhou: 佛教哲学家的本意好像是这样,但在教众的通俗理解中已变成了因果报应论,那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了 @whigzhou: 通俗的因果报应论更贴切的名称其实是“个人伦理收支平衡定律”,与决定论无关 @喂羊隔壁的月亮熊: 因果报应不是自然律。决定论是种豆得豆种瓜得瓜,而不是种豆本来可以得瓜。种豆得豆不妨碍人定胜天。人可以通过修行改变现在的因,从而影响到以后的果。是不是这样? @whigzhou: “种豆得豆”这种说法容易被误解为“基因决定论”,而此类单因素决定论显然是错误的。“人定胜天”则是二元论 @whigzhou: “人定胜天”将人与自然对立了起来,而人原本就是自然的一部分,我看也是二元论谬误。若将其中的“自然”修正为“人之外的自然”,则未必“定胜” @喂羊隔壁的月亮熊 “自我”是否就是从一大片因果关系中画出一个可大可小的圈子?可以小到无我?禅宗的修行是否就是要达到无我的境地?@whigzhou @whigzhou: 意思是这样,不过事实上,自我的大小虽有伸缩,但不是任意和无限的,除了自杀或某些短暂而特殊的心理状态,要达到无我状态我看不容易 @whigzhou: 感应式巫术则相反,巫师把自我想象的很大,囊括进好大一部分常人绝不会视为自我一部分的外部世界,从而达到呼风唤雨的境界 @喂羊隔壁的月亮熊:那我继续修炼便是。 @whigzhou: 可以交替尝试向伸缩两个方向修炼,呵呵 @喂羊隔壁的月亮熊: 伸的方向怎么修炼?成为巫师?缩的方向我倒是知道 @whigzhou: 比如可以先把你子女的事情全看成自己的,从交友到娶媳妇全操心包揽,然后再把你的爱逐级向外延伸,变成博爱大爱,感觉自己在治国平天下,张嘴闭嘴“不能没有航母”……没吓着你吧? @居貲 哈哈,这倒是与儒家传统提倡的境界暗合嘛,人饥如己饥,人溺如己溺 @whigzhou: 嗯,至少汉以后的儒家是这样 @whigzhou: 所谓内圣外王嘛,就是道德/价值自我由内向外不断伸展的过程,最后就天人合一了 【后记】最后两句错了,“人饥如己饥,人溺如己溺”只是移情,与天人合一或自我的放大是两码事。  
虚无主义 vs 泛灵论

前两天豆瓣上又有人在争论民族的话题,争论内容本身很拙劣,我没兴趣插嘴,不过这倒让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虚无主义(nihilism)和泛灵论(animism,也叫万物有灵论)在气质上是如此截然相对,一个天真烂漫兴致勃勃的把什么东西都看作有生命的,简直就是可爱多,另一个则总在一旁鄙视的哼哼,这些都是假的,幻象而已,根本不存在,活像看穿一切的世故老朽,随时准备扫每个人的兴。

可实际上,这对活宝有着共同的哲学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

本质主义的意思是,任何存在物都有一个不可分割、不可异动的“本质”,这是它得以作为其所属种类而存在的基础,丧失了本质,它就不再是这种东西了,并且,同一种类存在物的本质们是完全相同的——这也是它们被归为一类的原因所在,不同的只是“表面”特性。

听起来有点抽象,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屁股下的这把椅子,本质主义者看来,它“里面”存在着某个东西,姑且叫它“椅性”,这是它之成为椅子的基础,我砍掉它一条腿,它还是椅子,因为它并未丧失椅性,只是有点“缺陷”而已,我再敲掉它靠背上的一根木条,它也还是椅子;或许有人会不知好歹的问:那要敲掉多少它才会丧失椅性啊?或者:椅性到底躲在它的哪条腿里啊?但本质主义者是不屑于回答如此庸俗的问题的(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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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豆瓣上又有人在争论民族的话题,争论内容本身很拙劣,我没兴趣插嘴,不过这倒让我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虚无主义([[nihilism]])和泛灵论([[animism]],也叫万物有灵论)在气质上是如此截然相对,一个天真烂漫兴致勃勃的把什么东西都看作有生命的,简直就是可爱多,另一个则总在一旁鄙视的哼哼,这些都是假的,幻象而已,根本不存在,活像看穿一切的世故老朽,随时准备扫每个人的兴。 可实际上,这对活宝有着共同的哲学基础,这个基础就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 本质主义的意思是,任何存在物都有一个不可分割、不可异动的“本质”,这是它得以作为其所属种类而存在的基础,丧失了本质,它就不再是这种东西了,并且,同一种类存在物的本质们是完全相同的——这也是它们被归为一类的原因所在,不同的只是“表面”特性。 听起来有点抽象,举个例子吧,比如我屁股下的这把椅子,本质主义者看来,它“里面”存在着某个东西,姑且叫它“椅性”,这是它之成为椅子的基础,我砍掉它一条腿,它还是椅子,因为它并未丧失椅性,只是有点“缺陷”而已,我再敲掉它靠背上的一根木条,它也还是椅子;或许有人会不知好歹的问:那要敲掉多少它才会丧失椅性啊?或者:椅性到底躲在它的哪条腿里啊?但本质主义者是不屑于回答如此庸俗的问题的,呵呵。 泛灵论是本质主义的一个实例化:所有存在物都有一个本质,这个本质叫“灵魂”([[soul]]或[[spirit]]),各种灵魂虽有所不同,但都和人的灵魂一样,会思考、有欲望和喜好、会感受痛苦与喜悦,并控制着其所在存在物的行动。 一个稍高级的泛灵论版本是多神教([[polytheism]],比如希腊多神教),他们认为,同一种类存在物的灵魂不仅相同,还是从同一个灵魂母体中分离出来的,并且,尽管这些灵魂脱离了母体,却仍受母体的控制(每个希腊神就是这样一个母体);更高级的版本是一神教([[monotheism]]),他们认为这样的母体有且只有一个,但灵魂子体在分离时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变质,因而构成不同的种类。 虚无主义否认许多被提及的存在物的实在性,而他们否认的方式和我对付椅子的方式一样:把椅子腿一条条砍下来,边砍边问:椅性呢?在这条里吗?还是这条?嗯?究竟在哪条?说!说不出来吧?所以嘛,根本没有什么椅性!根本不存在椅子这种东西! 显然,虚无主义判别实在性的方法就是本质主义,只不过他们否认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的话)被提及的东西的实在性而已,而其中有些虚无主义者使用的还是泛灵论版本的本质主义,即,他们否认某种实在性是因为他们找不到其中的灵魂。 比如民族问题,那些滥用民族概念的人,不仅认为民族是存在的,而且民族还会像个人那样成长、发育和思考,可以拥有自己的光荣和梦想,可以感受到痛苦和自豪,总之,它有灵魂,这些人不妨称之为泛灵论民族主义者,而民族虚无主义者则认为民族根本不存在,理由是民族既不能思考,也感受不到痛苦,更无法拥有梦想,那些以为它能这么做的历史叙事都是虚构的,是胡说八道。 两种说法都很荒谬,当然,他们不会表述的看起来这么荒谬,他们甚至不会承认自己是本质主义,但那只是因为没有深挖下去,比如,虚无主义的一句名言是“根本没有社会,只有一个个的人”,假如挖下去就会问:那为何不说,根本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细胞呢?或,根本没有细胞,只有一个个分子呢? 归根结蒂,他们顽固的相信,相对于其他结构层次,个人这个结构层次有着哲学上的特殊地位,可以否认社会的实在性而不能否认个体的实在性,说到底是因为人是“有灵魂的”。 抛弃本质主义即可避免这两种荒谬处境:是否存在某个叫“人性”或“民族性”的东西并不重要,对于怀疑论者来说,承认某种实在性仅仅意味着,他认为引入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在某个结构层次上观察和谈论世界,比如“民族”,这个概念可以让他更好的理解,为何某一时刻一大群人会同时涌向一个征兵站?或冲向一挺重机枪?或在脸上和屁股上都刷上三色图案?假如对此有所助益,那就够了。 就方法论而言,识别或界定什么椅性、人性、民族性之类的东西是无聊的,重要的是语义约束,即,某个概念是否可以置入某种句子结构的某个语法位上?比如是否可以成为某些谓词的主语?换句话说,只要我们没糊涂到把民族用作“思考”或“拉屎”的主语,那就够了。